“原來是莫兄!”華裳眯著眼睛, 笑得陽光燦爛。
莫一無冷淡地點點頭, 用布巾隨即擦了擦水珠, 便從她身旁經過。
華裳打了一盆水, 將布巾打濕,簡單擦了擦臉和脖頸, 她臉上的偽裝是防水的,除非用特製的藥水洗掉, 否則偽裝不會輕易脫離。
華裳覺得自己營帳裡的兩人好像都很不一般,不過, 具體情況是什麼樣, 還要具體再看。
她洗漱完回到營帳卻發現裡麵又多了兩人。
一人長了一張娃娃臉, 看上去像是個少年, 他正翹著腳倚在被子上吃乾果。
隨著“哢嚓哢嚓”的聲音,他的腮鼓鼓囊囊,看上去像個小鬆鼠。
見華裳進來,他手一抖,手中的幾枚乾果直接掉了下來,骨碌骨碌滾到了華裳的腳旁。
“哇, 哇,你……你的臉!”他睜大了眼睛。
華裳好脾氣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嗎?”
“哎?不是啊, 我不是嫌棄你。”少年搖了搖手, 他咬著唇道:“肯定很疼吧?”
華裳:“還好, 當時的情形都快要忘光了。”
不是忘光了,是太過慘烈不想提起吧?
少年歎了口氣,“不過,你也彆傷心,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有福上戰場?”另外一人突然插了一句,將那少年噎住了。
華裳笑道:“自然是有福氣,有福氣多認識一些兄弟。”
溫伯夏感慨:“你能這樣想就好。”
少年爽快道:“我是關九,你怎麼稱呼?”
“在下容拂曉。”
另一個男人道:“我,陸山平。”
華裳看了一眼陸山平,隻見他抱著一本書看個不停,那張臉也平平無奇,留不下絲毫印象。
華裳蹲下身將地上的乾果撿起,遞給少年,少年接過後,笑嘻嘻地握住了她的手。
華裳以為他是看出了什麼。
誰知道,他卻又拿起一把乾淨的乾果塞進她的手裡。
“拂曉,你也拿著吃。”
華裳沒有推辭。
關九接著大嚼特嚼起來。
華裳坐回自己的位置,卻發現身旁多了一套被褥。
她初來時,想要睡在門口的位置,這樣比較方便,也便於觀察眾人,隻是沒有想到門口的位置分彆被溫伯夏和莫一無占據了,她便隻好退而取其次,睡在門邊第二近的位置。
可此時,她兩邊人卻變成了莫一無和溫伯夏。
溫伯夏見她驚奇,便解釋道:“我後來覺得還是這裡躺的舒服,便搬了過來……你要喝水嗎?”
華裳知道他是照顧人習慣了,看自己這副樣子就想離近一些,好讓她不受人欺負。
華裳溫柔笑了笑,低聲道:“多謝。”
溫伯夏一愣,眉眼舒緩。
雖然他從來做好事都不望回報,可是自己的善舉能被人看穿,記在心上,總歸是令人心裡發暖的。
心裡一暖,看著華裳就更加順眼了。
溫伯夏認真觀察了一下華裳的輪廓,她臉上雖然有火燒的痕跡,還有皺巴巴的死皮,可是,她眉目清朗,雙眸明亮,自有一股驕傲自信的氣度,在這股氣度下,她的眉目甚至也不顯得那般嚇人了。
華裳見他發呆,便往他身邊湊了湊,用手肘抵了抵他,又將手中的乾果與他分享。
溫伯夏笑容敦厚溫和,捏起一枚乾果,“你吃吧,多吃一些。”
溫伯夏看著她嗑乾果,揚聲問:“你們買了盔甲嗎?”
“雖然咱們夥夫都是在隊伍最後麵,但有時候也是要上陣殺敵的,將兵器、盔甲都準備好,有備無患,買不起鐵的,可以買藤甲。”
華裳撓了撓頭,“這還真忘了,那等我一會兒去市集看看。”
溫伯夏點頭:“要出去便早些出去,三日之後軍營就不許進出了。”
關九翹著二郎腿,“哎?溫大哥知道的好清楚。”
溫伯夏笑道:“我這也不是第一回受到征召了。”
關九看向莫一無,“這位莫大哥恐怕也不是第一次上戰場了吧?”
莫一無根本沒有理會他。
關九瞥了一下嘴,又看向正在讀書的陸山平,“陸兄,你呢?”
陸山平:“彆裝嫩了,你說不定比我還大。”
關九再次被他噎了一臉。
等到第三天的時候,十人間帳篷中的最後一個人也到了。
那人一來就抱住了華裳,笑嘻嘻道:“你也不等等我,我不是說要一起去買鎧甲的嗎?你莫不是都忘了?”
華裳眉毛一挑,回抱住了他。
“離經?”她貼著他的耳朵小聲道。
他眨了一下眼睛,應了她的猜測。
“不過,你現在應該叫我何芰。”
製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
就算是起個假名,他也不忘與她相配。
溫伯夏問:“容弟與他相識?”
華裳笑著拍了拍孟離經的肩膀,“是啊,他是我好友,正好這次一同被選來了這裡。”
溫伯夏審視了孟離經一下。
孟離經卻感覺到他眼中的一絲嫌棄。
他不由得暗笑,將軍也真是厲害,這麼快就贏得人心了。
營帳裡的十人互相介紹了一番,分了長幼,其中,溫伯夏最為年長,莫一無其次,華裳成了最年幼一人。
入夜時,關九忍不住倒在華裳的褥子上,笑道:“快來叫哥哥。”
華裳笑眯眯:“九哥!”
關九倒是先愣住了。
過了片刻,他伸手摸了摸華裳的腦袋,“乖,以後跟著九哥有肉吃。”
華裳隻是笑。
第四日,監軍代為點兵,準備出發去西北邊疆。
張將軍將右軍好好整合了一番,在路上也不斷鍛煉兵士。
至於他們這些夥頭兵,更是既需要跟隨兵士鍛煉,又需要生火做飯。幾日下來,即便是多次從軍的溫伯夏,或是身體素質好的莫一無也不免有些疲憊。
“哎喲,媽耶,要累死了。”關九一回來便滾上了華裳的被褥。
溫伯夏推了他一把,“你彆賴在容弟的床上,容弟也累著呢!”
“累嗎?”
關九笑著爬到華裳身後,一把抱住了華裳的腰,“我看這裡最神采奕奕的就是她了,溫大哥不要太過偏心看不到實情啊。”
溫伯夏:“你個泥猴子一身臭汗,都沾在容弟身上了。”
關九揮了揮手,“溫阿娘,你都要把容容養成嬌滴滴的大姑娘了,男人有點汗臭味兒怎麼了?”
陸山平涼涼道:“臭男人?”
關九又被他的話噎住了。
關九笑道:“我怎麼感覺你陸山平總是在噎我啊?”
陸山平還是在頭也不抬地看書:“有嗎?”
華裳拍了拍關九抱住自己的手背,“好了,你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還要抓緊時間趕路。”
關九連連哀歎,不住地捏著華裳的手臂,“你明明如此瘦弱,體力怎麼會如此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