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忙著說,咱們兩個倒是可以說說讓你另眼相待的同帳人,”他盯著莫一無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容、拂、曉。”
莫一無猛地跳了起來,他怒道:“你要對他做什麼!他對我身份毫不知情!”
王問之笑得一派端方君子,然而,他說出的話卻並沒有那麼端方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容拂曉最大的罪過怕是遇見了你,還被你另眼相待了吧?”
莫一無臉頰繃緊,額角青筋抽搐,他聲音陰森道:“你要對他做什麼?你信不信即便我雙手雙腳都被捆住,我也有辦法讓你無法走出這個營帳!”
“信,本官自然是信你這個突厥暗殺頭子的本事,”王問之卻沒有表現出一絲害怕的意思,“隻是,若是本官出不去,容拂曉連同她那個營帳裡的人恐怕都要陪著本官了。”
他說罷,一雙光華內斂的眸子便一眨不眨地盯著莫一無,察看他每一絲神情的轉變。
莫一無上齒咬著下唇,咬出一絲血痕,他冷笑一聲,“哈,你以為我會在意你們這些中原人的生死嗎?”
王問之捏住指尖兒的狼牙項鏈,心想:看來他對帳篷內這幾人的身份沒有任何猜疑,那倒是好辦了。
“也許旁人你不在乎,但有一個人你一定是在乎的。”
莫一無冷哼一聲,麵色寒霜,神情嘲諷,“笑話,你們中原人殺中原人關我一個突厥人什麼事兒!”
王問之含笑:“真的?那好……”
他轉身朝門外走去。
莫一無瞳孔一縮,目光凝在他的背上,就在他快要跨出去的時候,莫一無突然道:“你要去做什麼!”
王問之側身回眸:“告訴一個人你的真實身份,或者讓他來看管你,你們即將在此重逢,不該感謝本官嗎?哈。”
他的話刺痛了莫一無,他眼睛泛紅,看著王問之充滿了仇恨,“狡猾無恥的中原人!”
王問之:“難道你這個突厥人就用情至深?為了個中原男人就能告訴我你們可汗的打算嗎?”
莫一無的臉色越發蒼白了,不知道是被說破了心思,還是意識到個人永遠沒有國家重要。
他低垂著頭,眨了一下眼睛,抬起頭後,一臉煞氣,“你究竟要我做什麼?”
王問之笑得寬厚溫和:“早這樣不就好了嗎?何必彼此試探呢?其實本官的目的很簡單,本官不想傷你的性命,當然也不想傷害其他人,本官隻在乎利益,能用你從突厥那裡換來多少利益。”
莫一無沉默,似乎在辨彆他的話是真是假。
許久,他才說道:“如果你真的打算的是這個,我隻能告訴你,你猜對了,我很重要,你會得到你所滿意的利益。”
莫一無僵硬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若是王太師想要一些更多的,那咱們也可以私下裡偷偷安排。”
這就是賄賂了。
王問之點點頭,不置可否,“本官知道了。”
他轉身再次朝外走去,卻又一次被莫一無叫住了。
莫一無語氣輕鬆道:“太師其實並不知道我是誰吧?若不然你為何不稱呼我的名姓呢?”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王問之突然道:“你是姓阿史那吧。”
莫一無氣息一滯,等他回過神來,王問之早已經瀟灑離開,他忍不住用突厥語罵了一句。
——中原人太奸詐了!
王問之腳步輕快。
他原先也不知道這莫一無的身份究竟是何,隻是看到聖人送來的狼牙項鏈,心想說不定會跟狼王可汗有關,就出言再三試探,試探之下,果然如此。最後那句更是他隨口一說,誰知道竟然撈起了一條大魚,莫一無居然姓阿史那,他跟突厥可汗阿史那葉嘉的關係看來比自己想的要深。
還有……他對容拂曉可真是好啊。
王問之目光深邃。
倘若容拂曉真是他心中猜測的那人,他可真不知道該說她是他的福將好,還是該說她是莫一無的克星好,莫一無兩次退卻居然都是因為她。
“監軍。”
王問之恍然回神,正見容拂曉立於天光之下,笑得竟比天光要燦上三分。
他抿緊唇,突兀笑了起來,“對不起了。”
“哎?”華裳一頭霧水,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眯起眼睛問:“監軍是對我做了什麼嗎?”
王問之淺淺一笑,柔波千回百轉藏於明眸,“集芙蓉以為裳。”
容拂曉深吸一口氣,一副“你腦袋壞掉”的神情瞪著他。
“監軍說啥?啥子啊?我這個粗人完全聽不懂。”
王問之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眼睛,輕聲道:“聽不懂便聽不懂吧,我懂即可。”
“哈?”華裳更懵了。
這王問之是不是又犯了瘋病啊?
王問之卻張口喚了她一聲“阿裳”,這聲音低回婉轉,無限溫柔,讓華裳生生抖了一下,汗毛都立起來了。
華裳一本正經道:“雖然監軍是長安城赫赫有名的美男子,但是,抱歉了,草民我不斷袖。”
王問之:“……本官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