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鹹陽城,巴府。
巴府之闊氣,仆從不下百餘。
在巴府的議事廳內,巴家的掌舵人巴適,此時正拍手叫好。
“妙!實在是太絕妙了!能想出如此絕妙之策,此人絕對有大才也!還有所謂對‘品牌’和‘商標’的見解,眼光更是獨到!此子,非常人!”
身為秦國最大的商人,巴適一聽李陽這個主意,立刻就想到了它的絕妙之處。
酒瓶上燒製出天下居的商標,以後隻需要開少量的門店,便可以將美酒銷往全國各地酒館。隻要有天下居的商標在,各地酒館的老板會買帳,食客也會買帳。
當然,哪怕就算有人仿冒,那也沒關係,因為天下居美酒本來就天下最美,味道是彆人仿冒不了的,食客如果在誰家酒館喝了味道劣等的天下居美酒,自然會不認帳,試問,又有哪個開酒館的會冒砸自家酒館招牌的風險,去批發假酒呢,他們最終自然都會到天下居的門店去批發正品美酒。
總之,這個主意太精妙了。
端坐於下方的巴宓,看到兄長讚不絕口,不由得意道:“兄長,此人是不是十分厲害,我沒有騙你吧?你現在還覺得我給他天下居的兩成利是犯傻嗎?”
巴適嘿嘿的笑了起來:“是哥誤會你了,這條計策能帶來的價值,遠不止天下居兩成利可以比擬。而且,不僅不多,哥現在還覺得給少了。”
“啊?給少了?”巴宓以為自己聽錯了。
巴適道:“當然給少了,應該給他至少五成!”
“五成?”巴宓翻了個白眼,道:“兄長,你剛才還罵我犯傻來著,我看你這才真是犯傻了吧!雖然我們巴家產業眾多,天下居隻是其一,但把天下居一半都讓給人家,兄長卻也好是大方呀。”
巴適笑了笑,道:“妹子,這你就不懂了。如今聽你詳述之後,哥可以斷言,此人身懷大才,且眼界更非常人所能及。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是誰啊?”
“什麼他是誰?他名叫李陽啊。”巴宓翻了個白眼道。
可是,巴適卻搖了搖頭:“不,他不僅僅隻是李陽,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給始皇贈仙藥之人。”
“就因這……你就要多給他三成利?”
巴宓不解道。
“當然!”
巴適一臉本當如此的表情,解釋道:“此人所獻之藥,若是真的治好了陛下的病,那麼對陛下來說,此人就是上天選派來助他的貴人。若是普通人救了始皇,封個官兒,賞點錢也就這樣了。可是此人不同啊,此人有大才,加上又有陛下恩寵,他的前途豈可限量?”
巴宓有似乎聽懂了,道:“兄長是說他以後能成為秦國的重臣?”
“如果他真身懷大才,定是不難。”
巴適眼中閃過一絲精明,繼續道:“如果我們能一早牢牢的和他綁在一起,日後也算有個好靠山,巴家便可保無憂了。”
說到這裡,他的眼中轉而多出了幾分憂心忡忡的神情。
他不得不為巴家的前程著想啊。
如今的巴家,雖然是秦國首富,但那又如何呢?
商人無權,地位低下,從巴蜀被強迫遷到這鹹陽城後,更是完全的成了被權貴魚肉的對象。
不僅所有家資,均要上報給朝廷。而且,還要每受盤剝。
始皇修長城,管你要錢,你給是不給?
始皇修馳道,管你要錢,你給是不給?
始皇修皇陵,管你要錢,你又給是不給?
巴家不得不給,不給就得去做苦徭,不給就得被抄家。
這十來年間,捐出的錢財早已不計其數了,就拿修皇陵來說,巴家光是捐的水銀就達萬噸之巨!
巴家以其說是秦國的首富,倒不如說是長在天子腳下的一茬韭菜,天子想割就割。之所以沒將你一次給連根給鏟掉,那完全是因為還想留你再長新苗。
這還隻是皇帝的盤剝,除此之外,還有各方權貴們,那也是個個如同惡狼,都要喝血。
想到自家空有萬數家資,卻無力自保,巴適就一陣憂心。
他,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