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林大人想要不費一兵一卒就能解決一處匪患的功績,但這既是功績也是定時炸彈。萬一往後日子過得不好,這些人再次落草為寇呢?
到時,林大人必定要擔責。
所以他讓另一個人出來,既是為了給自己脫責,也是為了有人可以監視住這些寨民,省得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鬨出幺蛾子。
石莽和石長老將目光齊齊投向盛世,心中分外愧疚。
人家好好一個少爺,為了讓他們過上正常人的日子,就這麼上了他們的“賊船”了。
石長老趕緊彎腰行禮,心中萬分虧欠。
“是我等對不住盛少爺,連累了盛少爺。”
石莽雖然之前一直覺得盛世在算計他們,但現在心中也有些愧疚。
說不得這人真的是個聖人呢。
“盛少爺放心,我等既然從良了,就不會再做糊塗事。”
盛世伸手將兩人扶起,表示大家以後同舟共濟,絕不互相拋棄。
直說得石長老老淚橫流痛哭流涕。
下山之事,便這樣定在了兩日後。
見下山的事商談妥了,盛世又對盛昌則說道:
“我與石當家商談過,打算在陵安城開一家鏢局,到時聘石當家任大管事,寨中兄弟當幫手,護送商戶出行。
若生意做成,日後還可以在南北幾城開設分局,專門負責南來北往護鏢的活。”
盛世此時提出來,既是趁機向便宜爹要錢,也是安石莽的心,讓他知道自己之前所言非虛。
盛昌則不愧是寵兒達人,也不管盛世口中的鏢局生意會不會虧本,隻聽是盛世要的,便滿口答應下來,直言所有費用由他來出。
盛世雖然開口向盛昌則要錢,但也沒打算白拿。
“這是我向你借的,會按照市麵上的利率給你利息。當然了,事先說好,鏢局的生意你不能插手,我才是老板。”
盛昌則發現自己兒子被綁了一次,長大了不少。不僅能談妥山匪招安的事,還會自己做生意了。
雖然這生意他不看好,但不得不說,比起追男人,做生意敗家產也算是條正道。
父子倆坐在山匪窩裡談生意的畫麵,怎麼看怎麼詭異。若石莽真的是窮凶極惡之徒,父子倆怕是屍體都早涼了。
此刻的石莽卻覺得前途一片光明。
普通寨民們被安置在了上元縣下的小鎮,盛世要去那裡當裡正。於此同時,他們還要在陵安城開鏢局,有盛老爺幫扶,相信也能很快走上正軌。
石莽胸中激蕩,他也算是給這幫流民找了個不錯的出路。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
大家相談甚歡吃喝一番後,盛昌則終於有了跟盛世單獨相處的機會。
盛世自然是不願單獨麵對盛昌則的,他怕露餡,但盛昌則數月不見兒子,哪能讓他躲了去。
硬是擠進石莽給盛世單獨安排的屋子,盛昌則肥胖的身體一邊移動,一邊不住搖頭。
“這屋子還不如咱家的茅房大,世兒啊,你受苦了啊。”
盛世:“……”
“這話你日後少說,小心彆人仇富。”
盛昌則無所謂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差點把簡陋的木椅給坐塌。
“往日都是我讓你行事低調,什麼時候換成你對我說教了?”
盛世:“……”
一開口就露餡?
但盛昌則完全沒往這個方向想。
“對了,言歸正傳,我不是讓你在京都好好讀書嗎?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還被人給逮了?”
盛世將之前石莽給他的信遞給盛昌則,並簡單說了下來龍去脈。當然,也說不了具體的,畢竟他沒有相關記憶。
盛昌則越聽越氣,最後一巴掌將信紙拍在桌子上,手背上的肉都顫了顫。
“豈有此理,這是用三皇子的事,暗害你來了。”
“你在京都得罪什麼人了沒有?”
盛世默默喝了口白開水,“那估計是不少。”
盛昌則想起自家兒子追三皇子的那個瘋樣,估計看不慣的不在少數。
他恨鐵不成鋼道:“我就說男人靠不住,三皇子肖想不得,你偏不信。皇親國戚,能有手裡的銀子重要嗎?”
“沒有。”
“我跟你說你往後……”盛昌則還欲再說,恍然聽到盛世開了口,“你說什麼?”
盛世趕緊趁機表示自己改變了心意。“經曆此事後,我也覺得三皇子是個禍害,差點害我沒了性命,所以我決定日後定要遠離他,開鏢局就是我發展事業的第一步。你覺得呢?”
盛昌則原先準備好的勸解,就這麼被堵在了半截,見盛世反問回來,他恍惚地點了點頭,“呃,你說的對。”
他愣愣地再次看了眼這封信,隔了半響,才找回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