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佑聽到那句“愛情不是你想買,想買就能買”,努力讓自己的表情變得正經一點。
他深深地覺得,他小叔活這麼大沒被人打死,絕對是因為抗揍加投胎技術太好。
“……我讓人把他救下來的時候,他已經失血昏迷了,養了一段時間的傷才養回來,後來你爺爺病
重了,他才回家。”
景佑垂眸,看著自己修長潔淨的手指,半晌才說:“父親,人心是會變的。”
就算景延當時沒這個想法,寧死也不屈服,但這麼多年過去,時易世變,他眼睜睜看著哥哥一家高高在上,自己卻被迫在外流浪,誰敢保證他心裡就沒一點想法?
景帝笑了一聲:“你懷疑,你覺得我就不懷疑嗎?”
那你為什麼這麼信任他?
景佑用眼神表達了他的疑惑。
“這個恐怖組織是什麼來頭,具體什麼時候建立起來的,你查過沒有?”
景帝氣定神閒,甚至端起旁邊的茶喝了一口。
說起這個景佑就不糾結了,語氣冷淡地說:
“Nidhogg是聯邦和帝國之間很有名的一個恐怖組織,蹤跡遍布宇宙,大多時候在聯邦活動,很少到帝國這邊來,我們對他們的了解其實不多。”
宇宙中星盜多如蝗蟲,大的足有幾千上萬人,小的隻有幾十人甚至幾個人,隨便找個三不管地帶插個旗就敢說自己是星盜,成規模的就那麼幾個。
Nidhogg明麵上是不往帝國這邊來的,所有的動作都在私下,要不是雷諾公爵這次出事,再加上520主動招供,他們都注意不到這個恐怖組織。
“至於建立時間……”景佑回憶了一下,“我查了他們的‘發家史’,這個組織是二十多年前突然出現在聯邦邊境的,幾乎說得上是橫空出世,從一建立就順風順水,擴大到了現在這個規模。情報來源於帝國邊境抓捕的星盜供詞,其中一個和Nidhogg正麵衝突過,再加上帝國在聯邦的間諜傳回的資料,應該是比較準確的。”
短短二十年,Nidhogg完成了從無到有的脫變,現在更是首屈一指的恐怖組織,讓聯邦和帝國都頭疼無比。
這個發展速度,說沒人在背後扶持都不可能。
而且,從卡爾的年齡來看,Nidhogg應該是從一開始就布了兩條線,一條明線在聯邦,一條暗線在帝國。
要是換成一般的人,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同時對兩個國家動手。
“也就是說,他們主要活躍的時間就是這二十來年?”景帝端著茶杯問。
景佑點頭。
“那就不可
能是景延,”景帝平靜地說,“從他來到帝都星的那天起,我就讓人把他監視了起來,平時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養過什麼寵物,聽過什麼歌……哪怕是在紙上寫了幾個字,指甲留下的劃痕,都有人專門盯著,他沒有機會聯係任何人,一直持續到去年。”
景佑驚訝地抬起頭。
景帝這話說的波瀾不驚,比談論今天的天氣還要尋常,但是這話說的可就是相當嚇人了。
——你懷疑,你覺得我就不懷疑嗎?
景帝這何止是懷疑啊,這壓根就是把景延當犯人監視了起來。
就連指甲無意間在紙上留下的痕跡都會被一幫密碼專家圍著研究,懷疑他是不是在秘密聯絡誰……
而且,監視一直持續到去年……
去年,也就是帝國對聯邦的戰爭獲勝,景佑平安回到帝都的時候。
“怎麼?很驚訝?”景帝斜睨他,“如果我告訴你,我不僅盯著他,我還盯著慕鶇,甚至準備好了要是我死在他前麵,我就臨死前給他喂兩顆耗子藥把他一起帶走,你會不會更驚訝?”
景佑不驚訝,聽到這句耗子藥,他甚至有點想笑。
他忍笑偏過頭:“元帥和母親真的隻是兄妹之情。”
“要不是知道這一點,他早就沒了。”景帝涼涼道。
兩人默契地沒有把話挑明。
這些年來,慕鶇對景佑的肘製和懷疑景帝都看在眼裡,他放手讓兒子自己去處理,不代表他就真的不聞不問了,要是慕鶇真的轉不過來彎,景帝勢必會在自己死前為景佑徹底掃清道路。
但是,無論是景延還是慕鶇,猜忌歸猜忌,明麵上隻能是一團和氣。
他們兩人,一個是血脈至親的親兄弟,一個是多年來彼此陪伴,感情比親兄弟還親的手足兄弟。
景帝這麼防著他們,傳出去就真的要傷人心了,要是讓慕鶇和景延知道……
好吧,元帥可能會傷心,但景延應該不會。
親王殿下雖然失去了哥哥的信任和隱私,但他每個月至少還有八位數的零花錢。
從他每個月看零花錢到賬時的表情來看,用見牙不見眼來形容或許會更恰當。
但不管怎麼說,景帝的防備心都可見一斑。
“你的性子還是太
軟了,要是以後我不在了,彆人欺負你可怎麼辦……”景帝感慨。
聽他提起這個話題,景佑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一直積壓在心頭的隱憂又漫了上來。
“要不我還是帶兩個一起走吧,”景帝摸著下巴,視線不住地往淮裴身上掃,低聲喃喃,“去父留子的話,我還得再活兩年,不,三年……不行,好像三年也不太保險……”
顯然,在他的眼裡,現在對景佑威脅最大的人已經不是慕鶇和景延了,而是某位藍顏禍水。
淮裴:“……”
“父親,”景佑道,“您才多少歲,就算以平均壽命算,也還有幾十年呢,說這些太早了,您與其提前帶兩個走,不如多活幾年,看著我和我的孩子都平平安安的,不是更好嗎?”
“也對,”景帝遺憾地歎口氣,“不管帶誰走都不放心,總覺得還有彆的人要害你,你要是能再狠心一點,我也就能安心一點了……”
景佑往他的方向靠了靠:“您這樣說,我可就一輩子都狠心不起來了。”
景帝揉揉他的頭發,一時間父子倆之間的氛圍又回到了溫情脈脈之中,隻有淮裴站在一旁,快被初秋北下的寒流凍成冰棍了。.
聯邦,首都星。
賽安利斯在頭痛欲裂之中醒來,跌跌撞撞走進衛生間。衛生間燈光自然亮起,溫度濕度自動調節到最合適的檔位。
賽安利斯雙手撐著洗臉池,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一瞬間有些回不過神。
他這是在哪?
他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環顧四周,認出了這是他一直以來居住的半山彆墅。
他怎麼會在這?
賽安利斯已經很久沒來這裡了。
上次他帶了一個MB來這裡,褲子還沒脫就被人闖進來抓走,然後就被扣了好幾個屎盆子,一直到現在還沒摘乾淨,他覺得這裡晦氣,已經很久沒來過了。
他忍著頭疼稍微回憶了一下,想起來了。
昨天他被一幫發小叫出去玩,結果誰知半道遇見了他曾經的未婚夫安林。
一看他就來了氣。
原本就不喜歡這個溫吞的未婚夫,在他出事之後,這種不喜歡更是直接升級成了厭惡。
安林好歹是他的未婚夫,他出了事,安林不幫他不說,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