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微頓了兩秒,用反問的口吻道:“伯爵的意思是,漢諾威公爵在南方作威作福了太久,南方就是屬於他的了?哪怕他叛國,我也不能動他?”
場麵霎時靜的可怕,一股股涼意順著腳底往上爬,仿佛眾人是在墓地開的會。
“………………”
科羅爾伯爵奇異地和漢諾威公爵一天前的遭遇感同身受了起來,原本就不足的底氣越發稀少,隻得低頭:“臣不是這個意思。”
景佑全然不管他是什麼意思,隻是語氣冷淡地問,“叛國是什麼罪名,會有什麼樣的下場,這一點不需要我來強調了吧?”
“……臣知道,所以臣才覺得,就這樣草率地定下如此嚴重的罪名,實在是太荒唐了!”
科羅爾伯爵雙手不易察覺地顫抖,突然提高了聲音。
“那可是一位公爵啊,這樣的事情,難道不該是萬分謹慎的嗎?就因為一點不切實際的流言,就要讓他背負上這樣的汙名……”
景佑一順不順地盯著他,濃黑長睫下,那雙眼冷得讓人膽寒,他一字一字地問:
“那你知道,給一個叛國的人求情,是什麼下場嗎?”
——公然教唆軍隊和安全署對立可是分裂國家的行為。
——你想讓第三軍團和你一起背上叛國的罪名嗎?
無形的聲浪在虛空中傳遞開來。
景佑無聲地吐出一口氣,輕輕地笑起來。
科羅爾伯爵雙手按著桌子,強行止住手抖,但冷汗還有爭先恐後從毛孔裡冒出來。
怎麼辦?現在應該怎麼辦?
景佑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一口咬死了漢諾威叛國,誰求情就誰跟著他一起定罪。
他還要繼續說嗎?
……
“你隻不過是景佑養來防著威廉卡文迪許家族的一條狗而已,現在他已經被塞希爾給迷惑,不再戒備這個家族了,你以為你還有什麼用,你還指望他會像以前一樣重視你嗎?彆天真了,你的好日子已經到頭了。”
不,不會的……
“為什麼一定要在帝國這棵樹上吊死呢,帝國又不會記得你的付出,最後得罪了公爵府的隻有你而已,你以為威廉卡文迪許家族會報複皇室嗎?”
“不會的,他們隻會把賬算在你頭上,乖乖按我
們說的去做,聯邦不會忘記你的功勞。”
可是,如果真的選擇了叛國……
“想想你的小兒子——你可就這麼一個alpha兒子,你有多久沒聯係上他了,知道他現在在哪嗎?”
那人惡意道:“不知道吧,他早就被景佑給殺了。”
“再說了,隻是幾句話而已,你怕什麼?你又不是不清楚,你們那位太子,”他一頓,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他可善良著呢,不會舍得因為你敗壞皇室名聲的。”
……
虛擬會議不會展現流汗的細節,科羅爾伯爵用憤怒掩蓋了自己的害怕和心虛。
他眼裡一點點爬上紅血絲,任誰看去,都隻會覺得他是一個苦勸君主不要意氣用事的忠臣:
“殿下,雷諾公爵的事才過去了多久,我們緊跟著就要失去下一位公爵了嗎,還有戰爭中為了保衛帝國犧牲的那些將士,您要救回您的未婚夫,我們支持您,哪怕是把家裡的兒子通通送上戰場也毫無怨言,但是,哪怕是戰爭,也沒能讓帝國如此動蕩……這才短短一年啊。”
“您又要為了您那位被‘劫持’的未婚夫向聯邦開戰了嗎?”
景佑眼梢壓低,略微有些遺憾。
還以為直接關押漢諾威公爵能釣上來什麼大魚,結果就這。
哪怕到了這時候,聯邦還是隻願意拿一張已經暴露的廢牌來拖延時間,順便惡心一下他。
還是……
景佑百無聊賴地想,還是聯邦確實已經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了?
也對,帝國總共就這麼幾個公爵。
戰爭裡處理了一個,現在又是兩個,要是剩下的人裡還有叛徒……
他就真得想想,要不要去把聯邦那個基因手術搶過來了。
不然的話也太可怕了。
刨除部分覺得皇室孱弱,想趁著他們還沒站穩根基獲得好處的,其餘人被抓之後,交代出的理由總是脫不開長生二字。
為了能多活幾十年,帝國這些人簡直是不顧後果、前赴後繼地往聯邦撲。
眾人眼睜睜看著景佑又開始走神,半點不遮掩,隱隱約約覺得哪裡不太對。
科羅爾伯爵就像一拳打在了空氣上,有力發不出。
“伯爵還是先坐下休息一下吧,”
西裡爾·威廉卡文迪許忽然開口,“這是帝國內部討論重大事務大會議,還請嚴肅一些。”
他的嗓音和他的年齡一樣蒼老,有種歲月沉澱之後的威嚴厚重。
科羅爾伯爵豁然調轉了視線,死死盯著西裡爾:“公爵大人是在刻意針對我嗎?”
西裡爾回答的四平八穩:“當然不是。”
他毫不客氣地說:“隻是覺得你太吵了,也太放肆了,況且……”
他從銀邊眼鏡後看了威利斯一眼,沒說話,但眾人都能感受到他想表達的意思——
你也配讓我針對?
科羅爾伯爵看著這熟悉的、看螻蟻一樣的眼神,語氣幾乎稱得上是怨毒了:
“我也是為了帝國,漢諾威公爵前腳出事,您就這樣落井下石,未免也太自信了一點。”
西裡爾勾起唇角,十分不屑:“為了帝國?”
科羅爾伯爵瞬間沉下臉。
但凡換一個人說話,威利斯也不至於被氣成這樣,但偏偏說話的人是西裡爾。
兩家不和已久。
威利斯一直看不起西裡爾。
明明是個隻會守著一畝三分地啃老本的懦夫,卻因為出生好,處處壓他一頭。
當年帝國大亂,這麼好的機會都不趁機撈一筆,不是膽小怕事就是蠢,現在帝國安穩了,就仗著自己封號高,處處表現得高人一等。
裝什麼裝?
威利斯不喜歡威廉卡文迪許家族,西裡爾更不喜歡他。
他年輕的時候也曾經到處遊曆過——不是在帝國,他年輕的時候帝國還在打仗,他出去遊曆隻會成為戰爭中的一抹灰燼。
他遊曆的地方在聯邦。
為了保持表麵上的友好,帝國和聯邦之間的移民通道一直是打開的,隻需要遞交申請,經過重重檢查就可以獲得另一個國家的身份。
這並不容易,但也不算太難。
畢竟,隻要腦子沒壞,帝國和聯邦就不會用這種明目張膽的辦法派間諜,所以出國隻需要例行檢查,手續很快就能辦好。
西裡爾靠自學考上了聯邦一所學院,深受聯邦自由民主的風氣感染,很有一段時間覺得自己是新時代的小青年。
後來他回到帝國,也一直缺乏帝國土生土長的貴族身上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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