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2 / 2)

不,也不對。

他們早就不是什麼不死的科學奇跡了,恰恰相反,他們已經老得連無邊的權利和金錢都留不住他們年輕的麵貌了,這些人馬上就要死了。

要不是這樣,他們怎麼會這麼瘋狂,哪怕掠奪彆人的身體,也要為自己強行續命呢?

淮裴的目光一寸寸冷下來,死死釘在他身上。

這一身衰老腐朽的皮囊之下,有哪些器官是他從彆人身上掠奪而來的呢?

這些器官中,有沒有哪個,曾經屬於他的父親?

“我們沒什麼好說的。”淮裴冷冷

地說。

如果可以,他現在就想把這個人徹底殺了。

但殺了這個人容易,收拾殘局卻很難,他在帝國那邊已經是“叛國賊”了,要是殺了這個人,聯邦也容不下他——在他的罪行大白於天下之前,他仍然是聯邦最位高權重的那幾個人。

而且,如果把暴露在明麵上擋風遮雨的大樹鏟去,底下那些以此為生的老鼠就該瘋了。

必須把他和他身後的勢力一起連根拔起才行。

還不是時候。

淮裴強行收回視線,打算先行離開這裡。

亞特看著他的背影,悠悠地說:“我聽聞淮裴上將是在一所孤兒院裡長大的。”

淮裴站住腳步,回頭看著他,目光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威廉斯特先生,我也聽說,人要是老到一定程度,隨便摔一跤都會很危險。”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交錯。

亞特緩緩笑起來:“上將誤會了,我沒有威脅你的意思,隻是提醒你。”

他跺了跺拐杖,意味深長地說:“聯邦才是你的家,建議上將還是不要經常往外跑,不然的話,家裡人沒了支柱,就會變得很危險。”

淮裴覺得有些好笑:

“威廉斯特先生這話有意思,當初找人輪番遊說我,讓我自己點頭答應,主動到帝國去當戰俘的是你,現在告訴我聯邦是我家彆往外亂跑的也是你,怎麼,你這是自己和自己吵架了?”

“請相信我,當初想讓你離開的人中絕對沒有我。”亞特說的十分誠懇。

你當然不想讓我走,我走了誰給你續命。

“沒關係,”淮裴漠然道,“在我眼裡,你們沒有任何區彆。”

比起這個人,或許那些想送他離開的人中對他的善意反而更大。

但是無所謂了,淮裴早就不在乎這些了。

不單單是因為他父母。

他離開聯邦的時候,聯邦內有些人其實已經迫不及待了,不僅僅是政客,普通人也一樣。

景佑提的要求傳出去之後,聯邦大部分人都十分憤怒,但總有那麼幾個人會冒出來,堅定的認為自己才是眾人皆醉我獨醒裡的那個天才,淮裴至今還記得星網上曾經出現過的一條評論——

“大家都理智一點吧,感覺很多人真的是被愛國

情緒衝昏了頭,還有些人說話說的是真沒腦子。

淮裴怎麼就代表聯邦了,把他送出去怎麼就丟臉了?

前線戰事失利,他打了這麼大一個敗仗,要我說啊,就算不把他送出去,回來了也得上軍事法庭,還不如交給帝國處理呢,免得帝國繼續獅子大開口。

這個月物價都漲了三次了,連一碗麵都要賣我六塊了,再漲還活個屁,求求淮裴上將行行好,彆一個人拖累全聯邦了,老子真的要吃不起飯了!

再說了,淮裴就是一個靠著戰爭發家的陰謀家,趁早把他送走還好,免得他嘗到了甜頭,拉著聯邦繼續和帝國打,你們要是留他的話,到時候帝國和聯邦再打起來就你們上,反正我是不想上戰場。”

那時候的情況還沒到最危急的關頭。

聯邦很多人其實是沒有親身經曆戰爭的,對戰爭的懼怕有限,這言論一經出現,立刻被罵的狗血淋頭。

但誰都知道,這種情況隻是暫時的。

隨著兩國爭端加劇,經濟發展受阻、物價上升、聯邦公民大麵積失業……社會矛盾頃刻間就會爆發,淮裴立刻就會被推上風尖浪口。

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時候,人類忘恩負義的速度會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今天能為了一碗六塊的麵,明天就能為了一把五毛的蔥花。

隻有犧牲自己,才能成為英雄。

淮裴深知這些,正巧他那時得知父母死亡真相,雙重打擊之下,他徹底心灰意冷,再也不對聯邦抱一絲希望,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這些人的要求。

所有人都覺得,淮裴離開聯邦的時候是聯邦放棄了他。

但他們不知道,從那一刻起,淮裴也拋棄了他們。

當景佑想用景帝的壽宴徹底斬斷他回聯邦的希望,把他永遠留在帝國時,他其實很想跟景佑說:

不用廢這麼多心思,他早就不在乎聯邦這些人怎麼看他了。

喜愛或者排斥,歡迎或者驅逐。

都無所謂。

聯邦和帝國,加起來足有幾百顆星球,幾千億人,他在乎的隻有景佑。

亞特有些意外,他猜到孤兒院或許威脅不了淮裴,但沒想到他的態度能淡漠到這種程度。

是裝出來的,還是……

他決定再試

探一下:“我聽聞沐恩少校身邊那個年輕人是帝國的權貴,淮裴上將在帝國這段時間見過他嗎?”

他隻是隨口試探,沒想到淮裴在聽到這個問題後竟然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問:

“如果我說見過而且感情很好,你會不會把他抓起來威脅我?我不妥協就殺了他那種。”

亞特:“……我真的沒有威脅上將的意思。”

還挺謹慎,時時刻刻防著他錄音。

淮裴似笑非笑:“威廉斯特先生想知道的話,告訴你也沒關係,我和塞希爾一見如故,他對我十分重要,簡直就是我的摯愛親朋,手足兄弟。”

亞特皺起眉,他原本還以為淮裴在開玩笑,但他的神情又不像在說假話。

而且這話簡直怎麼聽怎麼奇怪,他竟然完全猜不透他的意思。

“看來他對上將真的很重要了。”亞特謹慎地客套了一句。

“你還真信,”淮裴緩緩勾起一點唇角,“騙你的,他是我情敵。”.

“所以,你到底什麼時候離開我家呢?”

澤維爾靠著沙發,一腳曲起踩在沙發上,第五百次問出這個問題。

“我又不是不給夥食費,”塞希爾還不知道自己被淮裴蓋章了情敵稱號,縮在沙發裡懨懨道,“讓我住兩天怎麼了?”

澤維爾言簡意賅:“你在這住的這幾天,已經嚴重影響我們的夫妻生活了。”

“我去買耳塞和安眠藥,保證晚上睡得比死人還安靜,”塞希爾耍無賴,“反正我不走,就算你讓我吃香菜我都不走。”

“?”

澤維爾緩緩活動了一下手腕,骨骼發出一聲恐怖的,哢!

塞希爾:“…………”

他連忙轉移話題,轉頭望向窗外,“聯邦的月亮可真白啊,看這圓潤飽滿的形狀,人造月亮的手藝不錯嘛,等我回去就讓讓帝國研究院學起……”

砰!一聲槍響響徹夜空。

落地窗應聲而碎,嘩啦一聲,整塊的玻璃成了萬千碎片,朝著屋內迸射而來。

塞希爾:“?”

澤維爾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一把把塞希爾從沙發上拽了下去,稍一用力,拋物線遠遠拋到客廳和臥室相連的通道裡,隔著一個轉角,玻璃打不到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