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2 / 2)

正如他所說的——

柯維想送給淮裴的屈辱和傷害,他通通都會還回去。

但柯維從淮裴那裡得到的,他也要一樣一樣的拿回來。權勢,地位,金錢,美人,光明美好的前途……柯維一樣也彆想要

澤維爾嘖嘖搖頭,“彆人生氣傷身,他生氣傷彆人的身,淮裴惹事,他收拾柯維,可真有他的。”

“所以我說沒事,就算他生氣,也不會對淮裴生氣,”沐恩平靜地說,“就像上次,淮裴和人傳緋聞,他扣塞希爾的工資——”

“要是讓他知道我們騙他

之後注定有一個人要被打的哭出來,那那個人一定不會是淮裴,十有八九是幫著他隱瞞的我們。”

澤維爾笑不出來了。

淮裴原本不想笑得那麼明顯的,看著他一臉抽搐的模樣,生生被逗笑了。

這一笑牽動了傷口,淮裴垂下眸,不動聲色忍過這陣劇痛。

房間裡另外兩人已經談論到了其他地方,他不易察覺地動了下手指,傷口立刻傳來一陣疼痛。

景佑是不會因為他受傷和他生氣,但要是讓景佑知道,他早就預知到這次的暗殺,卻不告訴他,甚至連躲都不躲,才真的會生氣吧…….

兩個多月前。

淮裴剛回到聯邦的時候,去了一趟父母的墓地。

他父母安葬在他出生長大的那顆星球,十六歲之前還好,每個月都能去那麼一兩次,自從他離開參軍之後,隔著星球,再想回去就很難了,後來更是一度忙的好幾年沒時間回去。

和其他父母雙亡的人不同,淮裴其實不太喜歡對著一塊墓碑絮絮叨叨說一些最近發生的事,每次去就靠著那塊灰色石碑,不說話也不動,困了就睡覺,睡醒了就回孤兒院。

院長知道他去做什麼,隻要不耽誤學習和做事,一般不會管束他,偶爾淮裴回來得晚了,還會起床披上衣服去給他開門。

這次去的時候,淮裴破天荒地說了很多話。

以前他以為自己的兩位父親都在下麵,有彼此陪伴著,也不算孤單,現在才知道,原來從頭到尾隻有一位父親長眠在這裡,沒有其他親人,唯一去看望他的自己還每次都沉默著不說話。

……他父親不會以為他是個啞巴吧?淮裴默默想到。

他在墓碑邊坐了下來,有機器人自動維護,這裡的每一座公墓都乾淨的宛如新的。

墓碑上的照片栩栩如生,青年秀麗的眼眸柔和的注視著兒子,唇邊一抹笑靨,漂亮極了。

淮裴說起這些年發生的事,說起下落不明的父親,說起自己可能要結婚了……最開始說的時候還有些生澀,逐漸流暢,最後說到無話可說。

起身離開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亮了,天邊露出一線魚肚白,淮裴踏著散落一地的晨光,離開了這顆生長星球。

他沒有回曾經的孤兒院,死人和活人不同,他的遠離

才是對他們最好的保護。

回到首都星後,他又去了一趟理查德的墓地。

在那裡,他遇到了去看望自己老師的沐恩。

倆人就簡單交談了幾句,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淮裴原本想離開,沐恩忽然說起了其他事:

“再過幾天就是軍部換屆,根據以往的經驗流程,如果軍部司令官在職期間無法繼續履行職責,就會由副司令官代職,直到下一次換屆選舉,由軍部和議會同時表決——是由副司令管轉正,還是從軍部十六個軍團長中提拔一位上來。”

“亞特是第二軍團的軍團長,第二軍團在聯邦十六個軍團中排名前三,再加上議會的全力支持,他當選的可能性是這次司令官候選人中最大的一位。”

“而他最大的競爭對手,是當前的代司令管,威尼斯·亞當斯·斯圖爾特,也就是斯圖爾特家族的家主,第六軍團軍團長,同時也是議會的支持者之一,但無論他們誰當選,對你對我都會很不利,將軍,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淮裴離開的步伐停下了,側身望著他,冰白的臉色和墓園裡灰沉沉的墓碑相對,說不出哪個更讓人感到觸目驚心。

沐恩一身黑色正裝,湛藍的眼眸在陰沉天幕下乾淨清澈得格格不入。

深秋的風掠過園林,卷起一地枯葉,還有兩人相似顏色的發絲。

“單憑你或者我是對付不了他們的,所以,淮裴,結盟嗎?”.

“……那他倆條件其實差不多啊,威尼斯現在的職位還比亞特要高一級,怎麼就他的優勢大呢?”

理查德曾經居住的莊園裡,再談起這個話題,澤維爾一時間沒能理解。

這棟占據了黃金地段半個山腰的莊園確切來說不屬於理查德,屬於軍部。

在理查德死後,威廉斯特家族早就有了另一片專屬王國,並不在意這棟“老破小”的去處,這裡本該由軍部回收,沐恩想辦法把它要了過來,改造成了實驗室,也作為商議重要事情的地方。

太久沒人居住,機器人自動進入了休眠狀態,院子裡沒人打掃,落了厚厚一層樹葉。

沐恩去啟動屋子裡的設備,頗具藝術感的亭台水榭中隻有淮裴和澤維爾。

“因為家族實力。”淮裴聲線低沉。

“是的,家族實力

,”沐恩把茶水放在桌子上,自己也在一旁坐下,“……老師他在這個位置上已經坐了太久了,整整兩百年,為整個威廉斯特家族帶來的好處太多了,哪怕他已經……去世了,但他留下的影響是根深蒂固的,彆人仍舊認為,這個位置就該屬於威廉斯特家。”

澤維爾哼笑著重複:“就該屬於……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搞世襲呢,理查德那老頭就該早點退休,一直拖拖拉拉,現在好了吧。”

乍一聽到這個名字,淮裴怔了一下。

多少次午夜夢回,他重回那間陰暗的閣樓。

一次比一次腐朽的臉龐,一開一合的嘴唇,拉開衣襟露出的乾癟胸膛,還有……枯黃皮膚下跳動的那顆心臟。

他猛地閉上眼睛。

“老師沒辦法。”沐恩說。

澤維爾滿不在乎:“得了吧,說起來就是不想,他退下來了誰給威廉斯特家賣命,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但凡他少乾幾年,威廉斯特家都不能狂成這樣。”

就單單試圖複蘇永生這件事,他就徹底厭惡透了這個家族。

“不是你想的那樣,”沐恩清清淡淡地看著他,“你要知道,整個聯邦,不是隻有老師的在任時間久,是所有人都久——聯邦高層的平均年齡已經突破了三百,軍部都算好的,平均年齡二百八十歲,議會才是重災區,連續十年平均年齡在三百五十以上,幾個常駐議員年齡全在四百以上。”

“如果他離開,換成其他人,無論是誰坐上去,在近乎無窮無儘的生命加持下,都不會願意離開那個位置。”

“他坐在那,起碼……”

他看了眼淮裴,“起碼軍部還是聯邦的軍部,他要是離開了,軍部的上升通道立刻就會被堵死,整個聯邦不會再有第二個淮裴,平民天才會在嶄露鋒芒的第一時間被打壓下去,從此聯邦平民隻是平民,永遠不會有靠著自己改變命運的機會,除非把自己變成柯維,成為權貴的走狗,否則永無出頭之日。”

“到那時候,聯邦就會在實際上變成曾經的帝國,階級分明,壁壘林立,變化的過程如同溫水煮青蛙,普通人甚至不會有察覺到這其中變化的機會,或者說,就算他們察覺到了,也無能為力。”

這個話題實在是過於沉重了,說出來之後院子裡兩個人的表情都明顯沉

了下去。

澤維爾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