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反駁,因為證據確鑿,有精神症斷書和所謂家人的證詞在,沒有人會再相信他,所有人隻會把他當做一個整天妄想自己被害的瘋子,避之不及,人人喊打。
這不是一夕之間就能準備好的,亞特早就發現了他的不軌,卻一直引而不發,直到他自以為逃出生天,試圖在網上求助於人……
那一刻他明白,亞特這麼做是想徹底摧毀他想要逃跑的念頭。
隻有拔除他的爪牙,徹底碾碎他所有的希望,才能讓他心甘情願待在籠子裡當小白鼠。
賽安利斯自嘲地笑起來,跟亞特比起來自己簡直就像一隻剛出生的狗崽,隻會發出自以為凶狠的狗叫,其餘什麼都做不了,就連牙齒都是剛長出來的乳牙,什麼都咬不碎。
證據。
他躺在血和淚之間,記住了這兩個字。
從來到實驗室那天起就桀驁不馴、不斷反抗的威廉斯特少爺一反常態的溫馴下來。
配合地抽血,定期檢查身體,見到亞特時會低頭叫父親……仿佛回到了一切開始之前,除了硬裝都裝不出來的、對亞特的親近和孺慕,不過沒關係,亞特也不在乎這玩意兒。
足足三年,亞特終於對他放鬆了警惕,借著這點靠血緣換來的寬容,賽安利斯偷偷地、一點一點收集著證據。
終於,他策劃了第五次反抗。
這一次他有了證據,他可以證明他不是神經病,他真的被人虐待……
“怎麼會有這種事?這也太過分了!”
負責照顧他的護士氣憤開口。
對方義憤填膺的語氣讓他重新燃起希望,賽安利斯急切地說:
“那你能不能幫我逃出去,或者把你的終端借我一下也行,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可是……”對方又遲疑了,“要是亞特先生追究起來,你是他兒子當然沒事,可我怎麼辦……”
賽安利斯手僵在半空。
對方吞吞吐吐:“我也很想幫你,但我真的隻是個普通人……”
他的心冷了下去。
麵前護士愧疚的麵容倒映在他死水般的瞳孔裡,不斷扭曲,恍惚間無數聲音充斥在他的腦海裡——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是真的啊?一看就是編的,也不知道編的真實一點。”
“這人是個精神病,說的話做不得數的。”
“說話要講證據,你這紅口白牙的,我怎麼信你嘛?”
“對不起啊,我也是個普通人。”
“雖然你很慘,但我的命也很重要啊。”
“你去找彆人幫你吧。”
一次次被推開的雙手,一張張緊張害怕、生怕引火上身的臉,躲閃的眼神……
……
賽安利斯抬起眼,極輕地笑起來:“淮裴上將,要不要跟我玩個遊戲?”
淮裴平穩地問:“玩什麼?”
賽安利斯摸著下頜思索,片刻後打了個響指,“我畫你猜?”
他伸手比劃,興高采烈地說:
“我畫一幅畫,畫上會是一座城市,其他星球的城市,你來猜我畫的是什麼地方,如果猜對了,我就炸毀那顆星球,怎麼樣?”
“說起這個,我突然想起來了,之前好像忘了告訴你一個秘密——”
他注視著淮裴,笑容滿麵地打量他臉上的每一寸表情,眼眸裡滿是讓人不安的期待。
“你父親被亞特囚禁期間,總共被挖走了一個心臟,兩個肺,兩個腎,還有……一顆眼珠子。”
“心肺腎全在亞特的身上——說起來也是很節約了,他嫌棄理查德礙事,製造空難炸死他之前,還不忘讓人把你父親的心從他身上挖出來,裝在自己的身上,真是個勤儉節約的好男人,隻可惜,移植的時候被我稍微做了一點手腳。”
他比出一個一點的手勢,挑眉:
“——把他治病的良藥變成了致命的毒,眾目睽睽之下你父親的心臟親自完成了複仇,也算是幫你報仇了,對吧?”
聽他說話的人隻覺得不寒而栗,心底的惡寒一陣接著一陣,尤其是在他說到“挖出心臟”四個字時,許多人都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淮裴臉色冰冷。
賽安利斯不為所動,笑容可掬地繼續說:
“放心,不是毀了它們,洗洗還能用,你回頭大可以把它們從亞特身上挖出來,再給你父親安回去,隻不過,那顆眼珠子被我送給了彆人。”
幾道粗重的喘息霎時響起,那些人還沒來得及開口,賽安利斯彎起唇角:“不過我有點記不清送給誰了。”
虛空中好像有心臟
落地的聲音,被一把捏緊的心臟終於能順暢地呼吸。
但這些人還是不夠了解賽安利斯。
他是個惡魔,惡魔最喜歡玩弄人心,不等彆人徹底放下心,他抬起眼,狀似無意地到處掃動,拖長了尾音:
“但我可以幫你回想一下,不負責任地猜一猜。”
“………………”
“或許是……”賽安利斯視線一掃,不懷好意地看向反應最大的幾個人,“這幾位議員大人?”
幾個議員豁然起身,“你簡直含血噴人!”“哪裡來的亂七八糟的人,也敢在這種場合大放厥詞?”“我們壓根就沒見過你!”“我一定會起訴你,等著上軍事法庭吧!”
“也或許是……”賽安利斯毫不在意,笑容春風拂麵般輕鬆愉快,但眾人隻覺得他像是死神在點名。
被他視線掃到的人無一不在心跳加速。
他隨手一指,苦惱而不確定:
“這幾位軍團長?”
聯邦第一、二、五、十、十三軍團長瞬間鐵青了臉色。
“賽安利斯,你竟敢言而無信?!”第五軍團長衝動開口。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四周傳來的視線讓他如芒在背,其餘四個軍團長更是恨不得拔槍把他滅口算了。
賽安利斯無所謂地攤開手:
“彆這樣嘛,早在你們決定站在我這邊的時候就該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這件事早晚會被彆人知道。”
但我們之所以被你威脅就是為了不被人知道!!
這次第五軍團長忍住了差點衝口而出的話。
幾個軍團長也都冷冷地看著賽安利斯,如果可以,他們恨不得現在就殺了這個人,但亞特的前車之鑒還擺在那。
在確定自己的身體有沒有被植入那些“動了一點點手腳”的器官之前,他們不能和賽安利斯翻臉。
“總而言之,現在有五個軍團在我的掌控之中,隨時可以聽我號令。”
賽安利斯攤開一隻手,在眾人眼前晃了晃。
冰冷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