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把自己手裡握著的...(2 / 2)

視野裡映入一雙修長的腿。

景佑是直接從議政廳趕過來的,身上的儲君製服還沒換下,衣擺下方刺繡精致端莊,黑金色袖口露出一截瘦削冷白的手腕。

清淡嗓音從身前傳來,寒潭冰泉一樣沁人:

“小叔。”

“我……”景延倉促抬頭。

叔侄兩人麵對麵站著,相似的麵容上是截然不同的神情。

就在十幾分鐘前,兩人還陷在情緒裡無法自拔,但是現

在,景延還保持著回不過神的迷茫,但景佑卻已經冷靜了下來。

他眼眶的濕紅已經全部褪去,隻有眼神依舊冷得可怕,麵容沉寂,眼底漆黑深邃,從下頜顯出一段利落鋒利的弧度。

就像是……短短時間內,他把所有的情緒全部壓回了心底,重新變得堅不可摧起來。

出了那扇門,他就不隻是景佑了。

景佑抬起長睫,凝目看了他一眼,語氣冷淡聽不出情緒:“去書房。”

“……好。”——

窗外不知合適已經陰了下來,空調風溫暖舒適,整個書房沉浸在古籍和花草的芬芳中。

聯絡官送來茶水後就離開了。

“第三軍團的調查報告已經送來了。”景佑指節抵著眉心揉了揉,白皙皮膚被他揉得泛起薄紅,片刻之後才消散。

他眉頭蹙起,長睫下黑眸平靜,語氣沒有絲毫波瀾:

“人不是你殺的,兩個殺手也已經被葉源擊殺,但是……”

景延握著茶杯坐在他對麵,茶杯冒著熱氣,嫋嫋白煙和清香溢散在空氣中。

他眼眶還是紅的,麵色蒼白,形容狼狽。

景佑移開視線,細白指尖摩挲著杯壁,道:

“在第三軍團根據監控錄像複原的現場中,那兩個殺手出現之後,你是主動配合他們,想要跟他們走的,因為你被挾持,侍衛有所顧忌,殺手才能這麼順利地殺人……”

“我知道,我有罪,”景延垂下眼,“我說了,你要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反正……你們想對我做什麼,我也沒辦法反抗不是嗎?”

景佑眉眼不動,眼底掠過一絲暗影,不過這隻是刹那間的事情,轉瞬即逝。

他很快恢複了冷靜的態度:

“小叔,你應該清楚,這不是過家家,是一起很惡劣的事故件,因為你的……一時魯莽,十二人死亡,五人重傷,第五軍團軍團長現在還躺在手術台上搶救,就算將來醒了,也不知道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景佑深黑的雙眸定定看著他,“這種情況,你覺得我該怎麼處理?”

景延抿唇,“你不用為難,等這件事了結,我可以以死謝罪。”

景佑淡道:“你不用急著給自己定罪,這件事我會交給安全署處理,根據安全署的

詳細調查報告來決定怎麼判。”

“……隨便你吧,反正我都認,”景延還記著自己的目的,偷偷觀察景佑的反應,試探著說,“但聯邦那邊……”

他頂著景佑的視線,硬著頭皮說:“你能不能讓淮裴先停下來。”

景佑端著茶杯,氤氳白氣模糊了他的麵容,昳麗眉眼模糊不清,他穩穩地喝了口茶,問:

“你想讓我救他,那你知道,賽安利斯對淮裴的父親做了什麼嗎?”

“我知道,”景延急急地解釋,“但賽安利斯他也沒辦法,他要積蓄力量才能扳倒亞特,至於淮裴他父親……賽安利斯也沒辦法,亞特很看重他,就算賽安利斯想,也沒辦法把他偷出來。”

“他沒有你想的那麼喪心病狂,他也救下過很多人,這次潛入帝國的這兩個,還有其他一些人,他們都是被賽安利斯救下來的孤兒,才會一直跟著他,哪怕現在也不離開……”

景佑眸色變換,定定看著他。

要是聯絡官在這,看見景佑露出這樣的表情,這會兒已經捂著眼睛找借口離開這個空間了。

但景延畢竟和景佑相處的比較少。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就算大哥說不用你管,但你不會真的不管了吧?”

“我不是想救他的,隻要你幫我……”

他對上了景佑的眼睛,囁喏了兩下,終究還是沒能說出來。

書房裡一時安靜。

終於景佑輕聲打破了沉默,“到了現在,你想和我說的,隻有這個嗎?”

“……是。”

“但我有彆的話想問問你。”

景延一聽就有些急了,今天發生了太多事,他已經耽擱太久了,再這麼閒聊下去……

“我母親的死,和你有關係嗎?”景佑鎖住他的視線,一字一句地問:

“或者說,從頭到尾,你知道這件事嗎?”

景延嘴角僵硬地垂了一下:“……我不知道。”

景佑審視著他,過了一會兒,他淡淡道:“是嗎?”

“我真的不知道,你爺爺從來不會跟我說這些的,他想做什麼都是直接吩咐他的心腹去做,其他人壓根不知道他的想法。”

景延生怕景佑誤解,這段話說的又急又快,說完之後下意識淹了下

口水。

不等他緩過氣,景佑的一句話就壓下來,摧金裂石,如山嶽壓頂:

“——那你那時候為什麼要離家出走呢?”

虛空中落下一根釘子,當場把景延釘在了座位上,他支吾了下,躲開景佑的視線,“我不記得了,這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

“賽安利斯年輕的時候是個二百五,敢出門到處亂逛,戰火紛飛的帝國他也敢闖,持槍殺人的土匪他也敢劫——但那是因為他有倚仗。”

“他爹是聯邦權貴,叔叔更是聯邦軍部首腦,他們不參與帝國內亂,相反,帝國的貴族還得爭相和他們交好換取幫助,背景硬的沒人敢動他一根頭發。”

“你呢?你為什麼敢在這種時候出門?”

同是所謂的權N代,賽安利斯和景延是不同的。

對於內亂的帝國來說,聯邦更像是個旁觀的第三方——帝國最大的衝突在內部,除非聯邦在這時候宣戰攻打帝國,不然他們是觸及不到帝國的核心利益的,沒人想在這種時候招惹聯邦。

但景延不一樣,他家就在帝國,他哥還是帝國最有希望結束分裂統一帝國的那一支。

在這種情況下,他就是個香餑餑,會走路的活唐僧,人人都想在他身上啃一口。

抓住他,要是景帝在意,那最好,好處要多少有多少,隻要逮著他往死裡榨就行,但凡有利益,骨頭縫裡都得給他榨出油來。

要是景帝真就心硬如鐵,說我就是不認這個弟弟,你愛殺就殺了吧,那彆人也能拿他來潑景帝一盆臟水,說他連手足都不顧惜,簡直冷血無情。

兩麵都不討好。

最優解是直接大軍壓境把他們打到抱頭鼠竄雙手把景延奉還回去,既展示了實力,又震懾了其他心懷不軌的人。

反正大局已定,就算暴露了景帝和家裡的聯係也沒什麼,這本來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但問題是,景帝那時候是抽不出手的。

先不說他身邊帶著景佑這麼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妻子的死亡,父親的背刺,混亂的局麵和其餘殘留實力……焦頭爛額不足以形容。

綁架景延的隻是一支不成氣候的散兵,真正麻煩的是其他仍舊保有實力、在一旁虎視眈眈的軍隊,還有明麵上沒有參戰,實際上卻一直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