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鬼甫一接手,鬼兵一刀砍過來,李長安一貼一引一絞,鬼兵手中大刀居然輕而易舉被挑飛了?
這?難道是假的鬼兵?
李長安正詫異時。
那鬼兵已欺身而上,一把夾住劍身,手順勢抓住了李長安的手腕。
…………
劍身上的符咒飛速燃燒,而鬼兵身體與劍接觸的部位,黑氣劇烈翻騰,發出冷水入熱油般的“滋滋”聲響。
那鬼兵卻是眉頭也沒皺一下,抓著李長安的手,反倒越來越緊。
“他要做什麼?”
李長安抬眼看去。
那鬼兵怪笑一聲,便張開大嘴,隻見一團星雲狀的白氣在其中彙聚。這些白氣呈絲狀,給人一種強烈的鋒銳感,哪怕這鬼兵自己便是控製者,但這白氣彙聚時,依舊將他的口腔與麵部割出無數黑氣翻滾的傷口。
“白虎煞氣!”
李長安心頭一凜。這鬼兵難纏就在於此,但凡是戰歿之鬼,驍勇凶惡反在其次,倒是一口白虎煞,鋒銳無比,銷金斷玉隻是等閒。
這鬼兵氣力不小,饒是李長安一時半會兒也掙脫不得,免不了挨上一口白虎煞氣。隻可惜,這鬼兵萬萬想不到,手裡這道士有一門變化之術,喚作“通幽”。
李長安忽的身子一縮,然後如那彈簧一般,猛然展開。
“咚。”
道士的頭頂與鬼兵的下巴結結實實撞在了一起。
當即,李長安一聲痛呼,鬼兵也是一聲悶哼,也因這觸不及防的痛楚放開了道士。
李長安不敢久留,腳下用力一蹬,已飛速退開。
一抬頭,便見著那團煞氣在鬼兵口中爆開,如箭如戟的煞氣從頭顱四處穿透而出。眨眼間,鬼兵的頭顱就好似個紮滿孔洞的豬膀胱,四處漏著黑氣。
受此重創,這鬼兵仍然掙紮著聚攏散開的黑氣,不肯就此消散。
李長安隻好送他一程。
“斬妖。”
劍上蒙起青光,已將其攔腰斬斷!
鬼兵頓時爆作漫天的黑煙,在這團濃稠的黑煙裡,一道青光悄然飛遁而去。
李長安在腰間一抹,一擲。
一支小劍已然飛出,將這道青光截做兩半,一半仍舊破空而去,一半卻飄然落下。
李長安走去將其接在手中,青光消散,卻是半截黃紙。
這紙張入手細膩,上麵雖然也用朱砂繪著天書符文,但邊沿上,卻用靛青勾勒出繁複的紋路,看上去是一道華麗的符紙,但在底部卻寫著“哀牢山封仁清敬義”,這不像哪個神明的名字,反倒像是道士自個兒的姓名與道名。可誰家寫符咒會落自己的款?難道不是符咒,而是……
“敕書?”
李長安有些不確定,他聽得老道講過。“敕書”這東西,是有跟腳的道門子弟,憑借著祖師或者道派名義,呼神喚靈襄助施法的高級貨,似上景門這類祖上沒闊過,近來還沒落的小道門是決計沒有的。
既然那鬼兵上攜著有這東西,築京觀的緣由怕也不會簡單!
“道長?”
李長安正尋思著,旁邊卻傳來個小心翼翼的聲音。他扭頭,一眾村鬼眼巴巴的看著自個兒。
他心頭一動,管他什麼緣由,殺戮無辜民眾,和邪魔有什麼區彆,那施法的道士若是敢來尋自己,那一劍斬了便是!
………………
不在其中糾結,李長安心裡當下也暢快了許多,他大笑著對無頭鬼們笑道。
“解決了。”
鬼群裡頓時沉寂下來,好似這幫鬼沒一個有這心裡準備,忽然間自己的頭顱能夠取回,卻一時沒了反應。
忽的。
“哈哈哈!我的頭!”
一聲歡呼,好似打開了閘門,整個鬼群都沸騰起來,衝著那“京觀”一擁而上。
“我的頭又回來啦!”
“這個頭是我的……這個頭是你的……”
“哎,這頭看來有些像我。”
“呸!昏眼賊,這是老娘的!”
…………
群鬼哄鬨著,把李長安都給擠到了一邊。
他看著好笑,正要去尋個地兒坐下,一轉身,卻見老者還矜持著站在原地。
“小兒輩讓道長見笑了。”
李長安指著湧動的鬼群,問道:
“老丈不去尋自個兒的頭顱麼?”
老者笑著輕撫長須,正要作答,旁邊忽的插進一個聲音。
“裡正爺,我找著你的腦袋呢!”
卻見一個小夥兒,手上抓著一團亂糟糟的白色毛發,拔蘿卜似的把一個人頭從京觀裡拔出來。
老者眼珠一瞪,急得跳腳罵道:
“歹!你個臭小子輕點!彆把我的胡子弄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