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抽出劍來,一步向前。
那書生卻是擺擺手。
“兩位高義,在這妖巢之中,能為不相識紙人挺身而出、自陷險境,鄙人已是自愧不如,如何能在此時此地與二位動手。”
說完,竟是一拱手,轉身便走。
末了,隻有一句提醒隔著牆頭傳來。
“兩位當心,那妖女已然脫了金針封印。”
女子臉上笑容當即一滯,本已悄然挪遠,正要趁機逃跑,可兩道淩冽的目光投過來,鐵釘一般將其定在了原地,卻是李長安按劍輕笑。
“道……”
還沒說出話,就被一隻大手捉住脖頸,這女子身形也算高挑,可在燕行烈手上,卻好似那小女娃子手裡的布娃娃,單手便可任意擺弄。
被他抓住脖子,拇指摁在後腦勺,便乖乖低下頭,露出後項上滲出血珠的猩紅小點。
女子自是不肯,奈何萬般的掙紮在大胡子的怪力下皆是枉然,隻氣得破口大罵,什麼“驢球子”、“沒腚眼兒”、“入你娘”……變著花樣兒從那櫻桃小口中蹦出來,倒是與平日的媚視煙行大相庭徑。
事不關己,道士就聽個新鮮。
燕行烈倒也沉得住氣,半點不理會這汙言穢語,隻搖搖頭。
“果然脫了封印。”
轉頭詢問。
“道長,那金針還有麼?”
“尚餘一枚。”
道士將手中金針遞過去,大胡子接過便是一指摁進脊椎。
這女子當即軟綿綿倒在地上,世界從此安靜。
………………
一行人出了穀口。
回首眺望,那深穀中濃霧依舊,但依稀可以看見,霧氣翻騰裡,一道濃煙直上天際。
這可不是道士等人做的。
也不知這莊子平素裡積累了怎樣的恩怨,那山君一死,妖怪就失了管製,放開了天性,搶奪的、吞殺的、打砸的、縱火的……道士一路所見,妖怪們儘是自相殘殺。
這倒是省了幾人力氣,以至於大胡子還有閒心,回到那搖搖欲墜的堂子,回收了道士扔出去的金針。
“如何?”
道士遞過一酒葫蘆,裡頭裝的是山君莊子裡的猴兒釀,卻是他走之前順手牽羊。
“都不抵用了。”
大胡子正擺弄著手裡金針,聞言逃了搖頭,接過葫蘆灌上一大口。
“那便麻煩了……要走上一遭?”
“對,是要走一趟。”
………………
燕行烈雖豪邁過人、勇於任事,但卻任俠意氣。好聽些叫為人四海,難聽些就是有組織無紀律。他自覺與李長安脾性相投,又曾並肩作戰,該說的不該說的一並透了個底。
譬如這金針,喚作渡魔針,乃是佛家金身煉製,是鎮撫司各衛所常備的利器!
雖然道士很不明白哪兒來這麼多和尚作針,不過他一野道士也管不了人廟裡的八卦。
重而言之,這針端的厲害。
那妖女身上封印,一來是手上鎮龍鎖,二來就是刺入脊骨中的渡魔針。
此番,這妖女雖然拔出了金針,但其實效力仍舊留存體中,一身本事用不出來,不然也不會被那書生給逼回來,乖乖撞進李長安手裡。
但奈何,這金針是消耗品,須得時時更換,偏生燕行烈手裡的存貨,都在那莊子裡被李長安揮擲一空。
而他回收的金針,用過一次後,便效力大減,應付那些山精野怪還可以,對付白蓮聖女卻是抵不了用。
道士口中的麻煩,即是封印妖女必用金針,而金針隻有鎮撫司駐所才有。
兩人口中要走上一遭的,便是附近唯一一座有鎮撫司駐所的縣城。
平冶城。
“隻怕會暴露行蹤,引來白蓮教的高手。”
道士卻還有疑慮,大胡子一路行來不走大道,隻穿山越林,不就是為了避免行蹤暴露麼?
“避開大道,隻喬裝進城應該無妨。”
李長安卻仍舊搖頭,先不說大胡子這體型如何喬裝,他所擔心的,也不是那些被白蓮教煽動的平民百姓。
此次押送這白蓮聖女,不僅是秘密進行,且彙聚了鎮撫司三州九衛的好手,但幾天之內,被人宰了個乾淨不說,連半點消息也沒透出。
是那白蓮教勢利強盛若斯?
當然不是。不過一老套路,出了內奸而已。
這些年朝堂風雨飄搖,底下也被各方勢利滲成了裝水的篩子,隻是沒成想這鎮撫司也沒躲過。
所以李長安其實是問:你不怕被內鬼出賣行蹤麼?
燕行烈卻是搖頭笑道。
“那人我卻是信得過。”
“隻是我等不熟此地路徑,要去那平邑,怕是要多費些時日,也不知這金針……”
“兩位恩公是要去平邑?”
那救下的女人忽而開口道
“奴家便是平冶人氏,這左近有一條捷道,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