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開棺(2 / 2)

地煞七十二變 祭酒 13090 字 11個月前

楊三立的身體卻忽然一僵,瞳孔劇烈收縮。

那個人,不,那個惡魔,就立在他跟前,不過四五步的距離。

…………

楊三立死死地盯著李長安。

在他眼中,對方額頭雖然蒙著汗珠,呼吸略微粗重,但卻神色平靜,好似每一個衣角都透出從容不迫的味道,仿若不過清晨散步歸來。隻有他手中那根鋼管,被血漿裹上了一層紅,形狀愈加扭曲,好似條癲癇的紅蛇,冷不丁就要竄上來。

楊三立不敢再看,他將視線避開,瞧見李長安身後的大廳理所當然的一片狼藉,“保安”們倒伏滿地,有點抱著殘肢哭嚎,有的呻吟著像沒死透的青蛙,時不時抽搐一下,還有的一動不動,無聲無息。

死了?

他心肝一顫。

但對麵卻彷如看穿了他的內心。

“放心。”

李長安用袖子擦拭去濺在臉上的血跡,很沒說服力的回道:

“我下手有分寸的。”

隨即,便拖著鋼管,慢吞吞、晃悠悠靠近過來。

楊三立很想尖叫一聲,立刻逃跑。

可是恐懼堵住了咽喉,讓他發不出聲,雙腿就像灌滿了鉛一樣不聽使喚,他隻能絕望地閉上眼,靜待審判的到來。

然而。

“拿來。”

“啥?”

楊三立茫然睜開眼,瞧見李長安指著他懷中。

“你懷裡的東西。”

他這才傻愣愣低頭看去,原來先前太過慌張,抱住了鐵筒就忘了撒手。

眼下,也不知為何,鐵筒子外側包裹的毛巾連帶挨近得到衣物都莫名地破成了碎絮,露出自個兒血淋淋的皮肉。

咦?為什麼?

他正茫然間,那鐵筒子又是一陣鳴顫,陣陣酸麻的刺痛自皮膚上傳來。

他打了個激靈,趕緊將鐵筒子遞了回去。

……

這裡鐵筒子裡頭裝的,自然就是飛劍劍胚。

彆看它在李長安手裡乖巧得很,本質卻是一柄凶煞利器,李長安都不敢將它放在家中,否則,這一趟回去,滿屋子的鬼都得讓這劍給霍霍了。

這不。

這楊三立就抱了這麼一丁點的時間,就被散逸的劍氣割得鮮血淋漓。

楊三立自個兒嚇慌了神,沒有察覺。李長安可是一直分神安撫劍胚,生怕它按不住凶戾,裂筒而出,把場中這幫人切成零碎。

他這一趟的目的是來幫袁大隊長打翻身仗,收集證據,扳倒地方惡勢力的。就如同在古代世界,押送白蓮聖女一樣,是為了完成燕行烈未竟之誌,否則,一劍了賬豈不更乾淨利落?

李長安收拾好飛劍,眼睛盯著楊三立,腦子裡卻是神飛天外。

怎麼處理這廝呢?

老實說,道士現在的情況並不好,取巧也有取巧的代價,“驅神”驅使的“衝龍玉”本就是他自己,就好比把魂魄肉體割出去一塊。分出去容易,再想捏回來,那就得花點時間彌合了。

道士現在是字麵意義上的魂不守舍。否則,先前也不必玩兒黑暗中偷襲的花招,更無須下這麼多狠手。

現在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是愈發沉重,若是楊三立緩過神要跑,這荒郊野外的還不一定追得上。

算了。

打斷他一條腿吧。

於是乎,在楊三立驚恐的目光中,李長安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鋼管。

而這時。

“不要動。”

兩人愕然轉眼瞧過去,隻見通往走廊的門不知何時被打開,從中探出了一根鏽跡斑駁的槍管,以及一蓬五顏六色的雜毛。

…………

運氣來了真是擋也擋不住!合該老子立功發財!

方墩兒直笑出了牙花子。

這荒山上下也沒條路,他一路攀爬從山上“梭”下來,整了個灰頭土臉不說,天色也完全黑了。

荒淒淒裡,靠著手機那點兒光,深一腳淺一腳趕回采石場。

正尋思那幫混球有沒有給自己剩飯,沒料想,正好從窗戶裡,窺見了李長安手持鋼管按下了開關那一幕。

無需多想,他便斷定這幫混球肯定得跪。

當初,那記者拿著幾根竹簽就能把哥幾個打個屁滾尿流,現在,人手裡揣著得可是鋼管!

方墩兒當時就想跑路的,屁股上的傷口可還沒好利索。

可念想到自個兒的“宏圖大業”,瞧見自己手裡的鳥槍,勇氣便重新湧上了心頭。但是就這麼貿貿然闖進去肯定是不成的,黑燈瞎火的不定被打悶棍。

於是,他轉動心思,從房子側麵的窗戶翻進去,通過走廊迂回包抄。

嘿!

沒想到一舉立了奇功!

“楊總莫怕,有我在!”

他槍口指著李長安,一個跨步擋在了楊三立麵前。他眼角的餘光始終盯著楊三立,清楚地看見對方的神情從絕望到驚訝,再從驚訝到狂喜。

方墩兒心頭竊喜。

出任龍頭老大,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就在今天啦!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上前一步,把槍口頂住李長安的腦袋,掏出屁股兜裡的手機,打開自拍。

前置鏡頭裡的他,槍指敵手,每一根彩毛都搖擺出意氣風發的味道。

“跪倒。”

簡單兩個字兒透出無限的得意與歡喜。

“喊,爸爸!”

李長安自然不會如他意願,實際上道士連手都沒舉起來,隻拍了拍瘋狂鳴顫的鐵筒,平靜道:

“太近了。”

“啥子啊?!”

方墩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搞清楚沒有?這是啥子?槍!”

“會武功了不起麼?信不信我……”

突然。

方墩兒持槍的手一緊,話語戛然而止。

他心裡一驚,下意識就扣動了扳機,卻駭然驚覺這扳機怎麼也摁不下去,定眼一看,原是對方一隻手抓住了槍身,小拇指穿過護環,墊在了扳機後麵。

“我說……”

李長安的聲音不緊不慢。

“你離我太近了。”

說罷,方墩兒隻覺得手腕一麻,那黑洞洞的槍口已然翻了轉,對準他自己。

哦豁。

完蛋了。

他方欲哭無淚,就聽見對麵說道。

“對咯。”

李長安盯著那一撮彩毛,依稀有點兒眼熟。

“你剛才說要喊啥子?”

方墩兒沒著急回答,隻稍稍回頭,瞧見了楊三立震驚、絕望而又惡毒的眼神。

他的內心不由仰天長歎。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啊!

推金山倒玉柱。

“爸爸!”

…………

李長安倒是不在意自己多了這麼一個五顏六色的兒子。

但這把鳥槍,可算是送來了及時雨。

有了它,便不必顧及自個兒的身體狀態,為防止對方逃跑,從而把這兩人的腿給打斷了。

李長安在大廳裡尋了個地方歇息,拿槍脅迫兩人把滿地的“保安”們挨個捆住。

而後,又押著兩人穿過走廊,進了石牢房。

石牢還是老樣子,陰暗潮濕。

李大頭躺在門口,一動不動好似一具伏屍。

這貨先前嚇暈了,大廳裡這麼大的動靜也沒能把他給驚醒。眼下,正好讓方墩兒兩個順手給綁了,搬到一邊去。

“李先生,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楊三立戰戰兢兢地問道。

李長安咧嘴一笑,就像是先前那個鬼故事裡的黃老五一樣,倚在門框上,虛眯起眼睛。

“你們不是叫這些石格子是‘活棺材’麼?”

槍口衝他們揚了揚。

“開棺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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