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不少,剛好兩杯。
餘光瞥見程灤走近的腳步,蘇順慈適時地開口,“其實,”
“在太子本可以隨便將程二叔騙去景和寺,卻偏偏用你做由頭的時候,你就已經發現不對勁了。”
“明知事情要鬨大,還把自己的人放進去做靶子,原因無非隻有一個。”
她將清水茶盞推到對麵,“棄子。”
“程灤,你要自救,所以才找上我。”她言辭犀利道,“否則,你不會躲在景和寺後頭送我回府。”
“所有的出手相救,為的,就是解今日的困局。”
“對嗎?”
盞沿的溫燙在程灤的指腹上慢慢劃過,“蘇小姐大可有話直言。”
“小侯爺,我把話說到這份上,不是要與你鬨掰。”
“無論北涼暗探還是今日命案,我都可以幫你,隻要一個條件,”蘇順慈輕輕開口,“從今往後,你要替我做事。”
程灤雙眸微擴,嘴角隨即揚起,漆黑的眸子盯著那張溫婉卻張揚的麵龐,“憑什麼?”
“我每月會往鎮北候府送一千兩銀子,這些錢,會以你的名義在北上必經的各州縣施粥濟貧,救助難民,對外便說這是侯府省下的爵位俸銀。”
“等澇災過後,這些銀錢一部分仍用於救濟,剩下的則擇一些州縣開辦學堂,教習經書禮法。為免惹上結黨之嫌,這些學堂不可再依你名號創辦,需得隱匿行事。”
“自然,你可以在學堂之中尋些有用之才留意,未必非要結交,隻留下些印象,日後看造化就是。”
“往後在京都行事,你仍是太子門下,而我這未來太子妃,便是你最大的倚靠。”
她的話,有些超出程灤的預期,“你是……要替我積攢聲譽和人脈?”
“是為你,更是為程家。”
朗朗晴空忽然卷起陣陣陰風,院中巨大的梨花樹紛紛揚揚落下白色花瓣,有幾瓣被卷進窗台。
蘇順慈略一偏頭,看向那滿目純白,眼底朦朧地蒙上一層舊色,“十七年前,北境一戰,我朝失雲州六城。先帝為此痛心疾首,下罪己詔後,傳位於幼妹昭德公主。”
“彼時,你程家為鎮邊主帥,過大於功,被女皇召回京都,削職降爵。”
“一夕之間,英雄變成喪家犬,幾十年功績都成了灰。”
程灤緩緩飲儘杯中水,“敗將,該當如此。”
“無論勝敗,英雄就是英雄。”
“小侯爺也心知程家幾十年功名不該被就此抹去。”
蘇順慈單手拖住自己的臉,目光炯炯地看向程灤,“光耀門楣的功勞,我幫你立。”
“小侯爺,做我的人,可比待在太子手下有前途哦。”
良久,等到爐火上的火星子快被風撲滅時,程灤開口應了聲,“好。”
“空口無憑,拿筆來。”
程灤頷首,剛一起身,人又回過頭來,“不過,一月一千兩,你在蘇家與長輩並不對付,怎麼會有這麼多銀子?”
“兩年前回京,宮裡賞的。”蘇順慈一笑,掰著手指數道,“良田好像有千頃,園林嘛,給了我幾座江南前朝留下的,至於金銀珠寶,加上宮裡幾位君夫賞的,大概有十幾箱了。”
“啊對,王夫殿下還送了我不少他家的商鋪,每月盈利,數目可觀。”
一席話下來,程灤深深點頭,“這萬貫家財,竟沒叫你那繼外祖母搶了去,著實不易。”
“尋常鬨騰也就罷了,她們若敢打我身家性命的主意,我必讓其笑著來哭著走。”
程灤不禁失笑起來,屋外,一隻烏鴉忽然落至窗台,幾聲細語後,程灤臉色一變,“工部午後要推平燒毀的九宮據點,另建房舍。”
“案子還沒結,證據就要毀,若不是那辦案的衙門腦袋被門擠了,便是那能號令工部庇護北涼的人,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