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影在二人臉龐跳動,程灤似乎有些明白,那夜風中,她所傷懷者,非情非人,而是自己。
“今夜這檔子事,倒頗像北涼與三皇子所為,”大抵是不必疑心三皇子與太子相爭之意,以及李永成那與齊辰一派的‘騷包’作為,蘇順慈立即便想到他,“隻不過,名聲雖與我無大礙,但卻是如今你我行事之利器,絕不可讓他們把事情鬨大。”
“嗯,”程灤沉沉應下一聲,點了頭,“我明白。”
“吱呀——”老舊的牆外傳來推門聲。
“容姬恭送大人。”
王綏之的腳步很快消失在廊下,而一陣略帶清香腳步柔緩的動靜卻不斷朝二人這廂房間靠近。
哐啷——
蘇順慈推倒一旁木椅,與程灤相視會意,他也起身打倒了床前燈盞,而後木架床在推動下發出‘吱呀’的扭鋸聲。
不一會兒,外麵僅剩的腳步也遠離了。
“跟上去。”蘇順慈一動,卻被程灤攔住,“等等,”他回身利索地將方才倒下的物件都扶好,然後靠向窗邊,雕花窗下,隻稍待片刻便出現一身黑衣駕馬的身影,“從這兒走。”
“你確定那人是她?”
他唇角輕勾,看了眼窗外不知何時落下的烏鴉,“錯不了。”
二人翻窗而下,一路沿行街巷屋簷,來到舊府大街那處繁華人家。
夜,國公府。
書房前,一身黑袍的女子叩門而入,門扇帶起的風掀出一角淡色紫衫。屋脊之上,一名黑衣男子正俯身貼著瓦片,試圖撬開縫隙。
“咻!”
那人身後忽現一高一矮兩抹身影,分彆按住他左右兩側,將他的低呼聲壓了下去。
“王大人,又見麵了。”程灤拉下麵罩,對著被自己縛住手腳的王綏之笑了笑,另一邊,蘇順慈笑容晏晏地鬆開手,“大人小心,千萬彆叫他們發現了。”
兩聲低語,王綏之卸了力,兩人也將他鬆開,他默不作聲地接著撬開那塊瓦片,兩道熟悉身影立刻進入三人視線,那近似爭論聲也接著傳來。
“什麼動靜,你確定沒叫人跟蹤?”
龔斯年警覺地抬頭上尋,屋頂卻是一片黑暗寂靜,他心中生出幾分草木皆兵的恐慌。
迎麵的容姬卻沒什麼反應,她的聲音冷了些,隻頷首道,“國公爺多心了,我辦事,您應該清楚規矩。”
“今夜我來,是要請國公爺小心一件事。蒔花院內已有人查明石青山身份,那程灤雖不足為懼,然刑部王綏之卻是個硬茬。”
“殿下不希望國公爺惹上麻煩。”
“事已至此,三殿下是如何安排?”
三殿下?蘇順慈聽得眉心一蹙,這容姬到底是哪邊的?
“殿下要國公爺管好自己的人,你與北涼人那些私飽中囊之事,殿下不是不知情。而如今,我還能來這最後一次,便已是儘了你與殿下最後的情分。”
“我跟了三殿下這麼多年,為他做了多少事,如今我一出事你們便要把我踹開。”龔斯年立即憤怒暴起,一把將容姬扯了過來,那黑袍帽子在爭執中被抖落,美豔的麵容微微扯起眉頭。
“我告訴你!國公府若出了事,你與蒔花院那群人也彆想脫身!”
“嗬,”容姬冷笑甩開手,“今夜我若身死於此,三殿下知後,國公爺覺得你還有命活嗎?”
龔斯年悻悻地鬆開手,心中無能狂怒,卻隻能看那容姬冷漠且果決地離開。
國公府內,三抹黑衣身影將將離開,龔斯年瞥見地上那方白亮的月光消匿不見後,轉身恭請屏風之後的男子。
“太子殿下,您親眼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