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不弄了麼。”
“你說你要弄了嗎。”
“我弄了啊。不然你以為我出去乾嘛。”
像一顆手雷,把思路炸塌了。
言秋怔愣,而後由衷感歎:“這麼厲害?”
她這話實在說得誠懇,表情又是如此地真實——清亮的眼睛睜圓了,一眨一眨的,不是平時那種冷淡或謀劃小心思的,是因意外而驚訝,感到慶幸又偷偷收斂的輕鬆,看著有一點傻……
但……
“這算個屁的厲害。”喻明希好像被她的情緒感染,或者說,被取悅到了。
說是算個屁的厲害,其實語氣臭屁。不過言秋感到自己賺了至少一節課的時間,心裡輕快,就懶得潑他冷水。
之後言秋很快重新投入學習,喻明希有一點想跟她說話,但不知說什麼,又覺得,不說也行吧。
放學時喻明希沒有像往時拎起背包就走,在位置上不知所以地磨蹭了會兒,等言秋走了,才慢吞吞站起來,勻速跟著。
言秋到二樓的3班門口探頭叫人,而後退兩步,靠著走廊等待,正見到喻明希用龜爬的速度下樓,對方正低著頭玩手機,應該沒注意到她,屏幕的熒光好像在給他的眉眼打上高光,好公告天下他這張臉是如何優越。
寧馨碎步飄出來,胳膊一撈,半掛在言秋身上,訴說著今日的疲憊,劉加程也出來,跟著疊羅漢似的兩個女孩兒一起走。
劉加程忽感身後陰風陣陣,回頭找了一下,果然見到朝他飛冷刀子的人,他身形微移,正正好堵住對方看言秋的視野,卻聞對方嗤笑。
他們是同一個班的同學、同桌,他這個行徑毫無意義。劉加程暗自咬牙,默想,持之以恒,水滴石穿。
去到一樓,言秋和寧馨又飄到13班門口雙雙探頭,召喚出麥以莎,三人黏作一團。途徑年級公告板,言秋停了一下,指著黑板跟兩個朋友說他們班的板報終於弄好了。
倆人一眼認出言秋的字,一個誇“越來越有筆鋒了”,另一個說“這篇文選得好”,言秋笑笑。
麥以莎往上一點,說:“這個也寫得好,很‘婉若遊龍’”。
言秋點頭:“確實,很漂亮。”
她微微仰起頭,認真端詳那洋洋灑灑的篇幅,給出坦蕩的欣賞和讚美。
喻明希在幾步之後,看得清楚,這會兒才覺得,小時候被逼坐著寫一整日、被抽、被罰,都沒白挨。對抗性的格鬥、搏擊或是其他運動,所能得到的成就感都是即時的,所以他現在才嘗到,延遲滿足亦是滿足。
不時側目關注身後人動向的劉加程捕捉到喻明希忽然得意的笑,突然想到了這個版塊好像是喻明希寫的,言秋這樣讚許……他咬牙咬出酸意,書法是他的短板,他怎麼練都隻是寫得不難看而已。不對不對,當然是人品、成績和前途更重要,這些邊緣要素有什麼好比的。他想到某位金牌數學教師開設小班補習班的小道消息,開了話題跟三個女生低聲聊,幾人在校道轉彎處逗留了會兒,才愉快地分開。
言秋和朋友們一起走去公車站,餘光忍不住四周搜尋,卻不見那道頎長又懶散的身影。
不是磨磨蹭蹭地跟了一路麼,就走了?
*
喻明希在幾十道瘋狂晃動的七彩射燈中找到琴詠,她坐在眾多同樣打扮精致、被酒精喂得目光渙散的男男女女中間嬌笑:“你們看啊,我兒子來啦。”
接著又是此起彼伏、七扭八歪的驚呼和調笑。
“琴姐好福氣呀~兒子這麼帥,又乖~”
“小帥哥兒,你叫什麼名字呀?”
“成年了嗎,進酒吧會不會被警察叔叔抓走啊?”
“帥哥,能偷偷陪哥哥喝兩杯麼,讓哥哥看看你酒量。”
喻明希掀開那個男人伸過來的手,反身掐著他後頸把他頭往空酒瓶堆按,“丁零哐啷”混著男人的尖叫聲,他和數個酒瓶子一起滾到了地上,慌亂中被玻璃碎片劃破了抱頭的手。
周圍人不笑了,尖叫著更七扭八歪起來,一個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