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雄蟲們對著星港,小心翼翼地做著白日夢。
位於烏拉諾斯的更深處。
唐酒同樣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了一片荒涼的土地,厚重的濕紙巾,臟汙的煙頭……各種各種的垃圾鋪在泥土之上,無窮無儘的灰暗就像是一條龐大的巨龍,從腳下一直蔓延到了天邊的儘頭。
下一瞬,忽而又春暖花開。
陽光劈開霧霾,煙頭無影無蹤,被困在泥土裡的種子終於探出了頭。
生長,發芽,抽葉,開花。
迎著無儘日光,玫瑰悄然綻放。鮮嫩的葉片,赤紅的花瓣,一如此刻天邊爛漫又瑰麗的霞光。
連帶著他的身體,也變得暖洋洋的。
直到鬥轉星移,夜幕降臨。
他感覺自己好像躺在了一片看不見的雲層之中,漫天星辰伴他左右,冰冷卻溫柔的月亮就守在他的身側,虔誠地將他照亮。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隻長著機械貓耳的紫色球體,忽而在他跟前凝聚出來,由虛轉實。
它說:【宿主,我要走啦。】
【根據主係統給出的結算,宿主本次任務評定等級為S級,恭喜你,在係統的幫助之下,圓滿完成了本次任務。你不僅改變了自己作為炮灰的命運,也改變了這個世界原本的命運。】
唐酒沉默了。
然後他問道:“你確定這個裡麵有你的一份功勞?”
係統詭異地沉默一瞬,很快就統隨宿主,恢複了理直氣壯:【當然!如果沒有係統星圖顯示反派對你的明確好感,宿主,你確定你會在不確定反派是否喜歡你的基礎上,對反派心動嗎?】
唐酒:……
好吧,這個他確實沒法否認。
這種高等雄蟲特有的,在感情上永遠留一線的作風,他的確很難在沒有係統的情況下獨自解決。
倘若沒有係統,隻怕他早在就被戳破逢場作戲的時候,就出於謹慎心理掉頭跑路了,自然也就不會主動找阿勒西奧商談兩家合作的可能,也就
不會有後來的故事了。
他假裝沒有聽到係統的話,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原本世界的命運?”
【沒錯。】
天真的係統並非察覺到雄蟲的詭計多端,它解釋道:【雖然原著小說隻寫到了主角攻受結婚,成為帝國最強大的勢力為止,但世界線本身卻沒有因此停止往前走。】
【阿勒西奧死後,低等雌蟲與低等雄蟲斷斷續續地發起了幾次反抗,前者因為缺乏反派這樣的靈魂蟲物,導致參與的低等雌蟲很難成氣候,每次被主角受率領的高等雌蟲輕鬆鎮壓。】
【低等雄蟲這邊,也有一度有希望接近S級的低等雄蟲,在主角攻和高塔的算計下跌檔,不了了之。】
唐酒評價:“聽起來是挺灰暗的。”
【也不完全。】
係統說:【變故發生在反派死亡的一百年後,低等雌蟲中忽然出現了一位和反派極為相似的年輕雌蟲,塔裡克想要在對方崛起之前將其抹殺,卻反而助長了對方的威望,將對方一步步推向了軍部主蟲的位置。】
唐酒:……
可以,這很塔裡克。
不愧是原主角受,明明在原作者的意誌乾涉下拿到了這麼好的牌,居然也能硬生生打爛。
係統動了動機械耳朵。
【或許這就是人類所說的,曆史的必然性吧。】
它說:【原主角攻受搶走了屬於反派的權利和地位,卻沒有繼承反派的義務,沿著反派所選擇的道路繼續往前走,短時間內,他們或許還能忽悠住低等蟲族,時間一長,等低等蟲族看穿他們的真麵目,原主角攻受被這股力量反噬,也是必然的。】
“那我呢?”
唐酒好奇地道:“你怎麼確定,我不會像原主角攻一樣重蹈覆轍?”
【我不確定。】
係統誠實地道:【我不了解你們蟲族的秉性,我能做到的,隻有根據現有的情報,進行一定程度的推演和計算。比如說:你對反派的感情,是否會讓你對低等雌蟲愛屋及烏?又比如,反派和低等軍雌們為了給你出氣,毫不猶豫地打上聖地、麵對高塔這件事。】
它看著自家宿主,表情變得有些同情。
【宿主你那麼聰明,應該已經意識到了吧?】
它唏噓:【炮火下
的擁吻是很感蟲沒錯,可在經曆過這件事後,作為他的雄主,你也隻能跟著他一條路走到黑了呀。】
在此之前,唐酒是喜歡阿勒西奧不假,但這種喜歡,其實始終是隔了一層的,好感度看起來是高到了90%,實則這最後10%的好感度,才是阿勒西奧極有可能一生都難以逾越的鴻溝。
誰能想到,阿勒西奧還真能逆風翻盤,生生將進度條推到100%呢?
這兩蟲之間,究竟是誰抓住了誰,還真不好說。
係統說得憂心忡忡。
年輕的雄蟲卻勾起嘴角,粲然一笑:“沒關係啊。”
“無關蟲士是出局了沒錯,可是——”
唐酒伸出手,於是那顆滿天星辰之中,最明亮、也最大的那一顆星星,便好似落在了他的掌中。他看著自己的手掌,笑得狡黠:“原著的故事是結束了,可我和阿勒西奧的遊戲,才剛剛開始啊。”
這一次,棋局上將會隻剩下他和阿勒西奧,再也不會有第三蟲。
……
唐酒睜開眼。
和往常一樣,帝國元帥再一次實現了他對唐酒的承諾。幾乎就是在唐酒睜眼的同一瞬間,阿勒西奧似有所覺地抬頭,笑著看向坐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的小雄蟲。
“醒了?今天早上想吃什麼?”
半點沒提外頭星港還有一堆蟲等著的事。
難得的二蟲時光,唐酒當然也不會多此一舉。
吃完早飯,唐酒才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忽然開口道:“外麵的那些蟲,我們還是見一見吧。”
不等阿勒西奧回答,他又補充道:“不過不是現在,也不用今天,等什麼時候我們心情不好,再從他們之中挑一個過來發泄一下不爽,既能教他們做蟲,也能調節心情,多好啊。”
阿勒西奧逗他:“可我隻要和你待在一起,每一天的心情都會很好,這可怎麼辦呢?”
小雄蟲卡頓了一下,才嘀嘀咕咕:“那、那也不能一直放他們在外麵啊。他們每天在外麵這樣無所事事,誰來替我打工呢?各種各樣的煩心工作,不就都落到你頭上了嗎?”
唐酒愁了一下,很快又理直氣壯。
“沒錯,我不要你給我打工了。”小雄蟲說著,心裡的算盤扒得啪啦作響:“我要
他們替你打工!”
至於阿勒西奧麼,主業陪他,副業就當個包工頭,監督他們好好賣命好了。
阿勒西奧忍著笑,說好。
確定了外蟲的安排和去留,唐酒的思維轉得飛快,他盯著麵前的雌蟲看了一會兒,冷不丁地道:“阿勒西奧,我們要幾個小蟲崽吧!”
“這個嘛……”
年長的雌蟲拖長了語調,賣了下關子,給出的話卻讓小雄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