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學費比小學貴,剛給盛聰報了個鋼琴班,現在手頭緊。”梁萍抱怨,“好端端的小學不讀,學人家跳級,這讀書就要一步一步來,跟吃飯一樣要一口一口吃,他這樣好高騖遠,能學到什麼好東西?我媽啊就是偏心他,老是說他好話,把他誇得天花亂墜。”
李國安笑了:“家聰是你媽帶大的嘛,當然疼他了。”
梁萍抱怨著化好妝,換好衣服穿好鞋子,提著包包就要出門:“我去打錢,順道接盛聰放學,你看著時間把飯做了。”
“行,去吧。”
關上門後,梁萍臉上的表情收住,她咬著下唇,踩著高跟鞋蹬蹬蹬地下樓。一路上遇上鄰居,她都笑盈盈地打招呼,踩上自行車離開家屬區後才真正沉下臉。到郵局寄錢好,她才給娘家打電話,說錢打過去了:“學費也在裡麵,媽,你既然總說他讀書好,那就讓他好好讀書,我賺錢也不容易,要是他讀初中跟不上,留級了被勸退了,我可不會再交錢給他複讀。”
聽聽,聽聽!這個媽說的都是什麼話!
哪怕一天裡接到女兒兩個電話,梁外婆也高興不起來。
就這樣,讀初中就成了定局,暑假過後,瑞和提著帆布袋子,背上自己的書包去上寄宿學校了。
“外婆,我給你采的草藥你記得煮著喝,對身體好。”暑假裡,瑞和到處跑,還上山一趟采草藥,缺的藥材還上藥店去買,給梁外婆配了一些補身體的藥。
上輩子梁外婆死於一場風寒,那是原身上初三的時候,秋天裡梁外婆為了搶收曬穀場上的稻穀淋了雨,又忙活了一整夜烘糧食,一下子就病倒了。那幾天暴雨不停,淋濕的稻穀得處理,家裡忙得很,梁外婆也不想給家裡人添麻煩,就自己吃了些藥扛著。結果三四天下來,人一直燒著,最後舅舅發現人高燒不退這才著了慌,將人送到衛生所。衛生所吊水也不管用,村醫說得上醫院去,於是梁舅舅借了車,將人送到縣醫院。高燒退不下去,說是
感染了重度肺炎,情況危急。搶救了兩天,人走了。醫生說老人體質差,要是身體素質好一些,可能還能救回來。
現在瑞和做不了什麼,隻能儘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增強梁外婆的體質。梁外婆的確有私心,可說句實在話,李家聰因為是梁萍的兒子,才與梁外婆有了緣分,這世上沒有強求讓一個母親厭棄女兒而去親近外孫的道理。梁外婆隻是對外孫說自己女兒的好話,希望母子倆以後關係能和緩,這絕對算不上有錯。除此之外,梁外婆對原身已經夠儘職的了,在這個家長大,雖然舅舅不親近,舅媽冷眼,可總比在城裡那個家好,至少梁外婆是真心對原身好的。來這裡一年多了,瑞和也切身體會到梁外婆的這份情,他記著恩情。
“好好,知道了,你在學校要好好讀書,聽老師的話,跟同學好好處。”梁外婆將外孫一手養大,從五歲養到十一歲,孩子是第一次離開她身邊,她很不舍,拉著瑞和的手叮囑著,最後還塞了一疊錢給瑞和,“餓了就自己買吃的,外婆知道你自己也賺錢了,那些錢也彆亂花,拿著去買本子買筆,這讀書啊最費錢了,書筆的錢不能省著,沒錢了就跟外婆說,我讓你媽寄錢來!”
在梁外婆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瑞和去上學了。初中生活自然要比小學生活要忙碌得多,課程翻倍,主課加副課,科科都要考試。新的班主任對瑞和印象深刻,不止是因為入學考試優異,還因為他的殘疾。他交代班長和其他幾個班乾部,特彆是生活委員,希望他們日常友愛關照李家聰,讓他感受到集體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