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後,宋予靜拿帕子擦乾淨石頭,“坐吧。”
這兩塊石頭一直在樹蔭下,幾乎沒有被太陽曬過,坐著並不燙。
她朝容珩遞出水囊,“裡麵是我今天出門前裝的清水,還沒有喝過。”
容珩喉結一滾,沒有接,搖頭拒絕:“不必,我不渴。”
宋予靜起身,直接把水囊塞進他的手裡,語氣嚴肅:“你出了那麼多汗,聲音都有點啞了,必須多喝水,不然很容易中暑。”
他握住水囊,低聲道:“是。”
她重新坐回去,單手托腮,看他乖乖喝水,聽見他往日裡清潤的聲音再次響起:“你一個人來山裡,會不會太危險了?”
“不會。”
聽出容珩話裡的關心,宋予靜伸手指向東邊。
“這裡距離行宮隻有一裡路,出了林子就能看到行宮的守衛,進林子前我跟他們打過招呼,況且五軍營會定期派人在附近巡邏。”
“是我多慮了。”
“說明你人好,心地善良。”她頓了頓,想起最開始的疑惑,“對了,你怎麼會來這裡?”
“近來天氣熱,七天前我離開京城到彆院避暑。”容珩回答,“今日閒來無事,出來走走,聽聞行宮附近的山林景色幽美,便到此處閒遊。”
“這樣啊。”
最近出城避暑的人是很多,連她常去的湖邊都有不少遊人。
宋予靜雙手撐到身後,隨意地往右邊一轉頭,瞥見路邊一叢藍紫色花朵,忽然站起來。
“宋姑娘?”容珩在後麵疑惑追問,“你要去哪裡?”
“我就去前麵轉轉。”她揮手往下壓,示意起身起到一半的他坐回去,“沒事,你留在那裡休息。”
容珩見她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後,蹲在路邊不知在做什麼,不遠,有事他也能及時趕過去。
他猶豫一瞬,收回目光,望著前麵的溪流。
溪水從略高的山石流下,叮咚輕響,林間清風徐來,伴著盛夏草木氣息。
他不由閉上眼睛。
搭在膝蓋上的手忽然生出一點癢意,容珩立即睜眼一看,深綠色的蟲子停在手背,兩側翅膀飛揚,飛落在他的指尖。
他忍住握手的衝動,視線順著中間那根長長的草須上移,看見素白的指尖,以及宋予靜含笑的眼眸。
“這是什麼?”
“蜻蜓啊。”她提起草須,綠色蜻蜓在他的麵前飛來飛去,“我看到那邊有馬藺草,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編了這隻蜻蜓。”
“竟然可以用草編織蜻蜓?”
“當然了,除了蜻蜓,還能編螞蚱、金魚。”她反問,“難道你小時候沒有玩過?”
容珩搖頭:“未曾。”
宋予靜捏緊草須,剛想問他為什麼,腦海裡驀然浮現慶陽長公主說過的那番話。
皇宮之中,宮規嚴苛,又是太子伴讀,大概無法接觸這些小玩意。
“送你。”她伸手,“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容珩接住草蜻蜓,輕聲道:“多謝。”
“這有什麼好道謝的。”宋予靜忍俊不禁,抬頭望望天空,“快到午時了,我們先回去吧。”
“好。”
兩人重新走回到圍住青魚的地方,魚還在,遊得也很自在,但多了一個“橫行霸道”的東西。
她朝容珩比了個噓聲的手勢,悄悄蹲下,出手快而準,一把掐住那隻在水裡吐泡泡的螃蟹,看它在空中揮舞兩隻鉗子,卻掙脫不得。
宋予靜伸出食指去戳蟹鉗,在被夾住前縮回來,試了多次,氣得手裡的螃蟹吐出更多泡泡。
容珩溫聲提醒:“小心。”
“沒事,你看它的殼都還是黃色的,還沒成年,就算被夾到也不痛。”
她轉轉眼睛,瞥見他提在手裡的草蜻蜓,一時又起了玩心,忽然把螃蟹伸到他麵前。
螃蟹不能說醜,但也不能說好看,乍一湊到眼前,兩隻蟹鉗與八隻腳交錯舞動,容珩不由微睜雙眼,下意識往後退。
溪邊多水,石頭常年累月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