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了,”蛋叔晃晃酒瓶,拿牙齒給啟開,“要是哪天喝死在夢裡,那還賺了。”
“現在不一樣麼……偷蛋賊這麼猖狂,蛋叔你也要打起精神來才行啊。”
“今天偷蛋,明天就要偷SpongeBob SquarePants。”
“啊?”
“彆偷SpongeBob SquarePants!彆偷SpongeBob SquarePants!”
黃皮鸚鵡驚恐地拍打著翅膀,在鳥籠中亂撞。
“消停呆著嗷!”蛋叔朝鸚鵡嗬斥一聲,卻到底有點遲疑了,“不能吧……”
“怎麼不能?”楊善表情極其嚴肅,“蛋叔你不了解情況,這偷蛋賊武藝了得,不僅偷蛋,也是我們療養院的常客,藥品、試劑、護工、病人……就沒有他不偷的東西。”
“……啊?”護工也就罷了……病人都偷啊?蛋叔一臉茫然。
“更可怕的是,此人是有點邪門在身上的。被他偷過的人也不知怎麼連腦漿都炸成蛋花湯了。”
“這!!!”蛋叔瞳孔地震。
“所以啊,”楊善臉上逐漸浮起一個米蘭達人招牌的半死不活笑容,“蛋叔你一個人住實在不太安全……對了,你家裡人呢?不如聚在一起湊合兩天?”
“家人……?”蛋叔有一瞬間的怔忡,又猛灌一口啤酒,擺手,“我這樣的,誰看得上?哪來的家人?”
“哦……那這是?”楊善垂眸看了眼手中的蛋,又抬眸瞥向收銀台上倒扣、落灰的相框。往前兩步,似乎想要伸手觸碰。
蛋叔的速度卻更快、更靈活——率先拿手壓住了相框。
“這是叔年輕時候暗戀的小姑娘,多少年過去了……人家早都嫁人了。善子啊,你就彆臊叔了嗷。”
楊善靜靜看著他,在這樣的目光下,蛋叔不知怎地,心底莫名浮現出一抹無措與慌張。
——“好臭!好臭!鳥受不鳥了!鳥受不鳥了!”
突然,黃皮鸚鵡發出爆鳴。撲騰著,用力撞擊鳥籠。
“小兔崽子……嫌棄起你老子了!給叔消停呆著!”
蛋叔粗糙的大手用力一拍桌子,激起一片灰塵。
把他自己都給嗆到了,咳嗽起來。
不知是不是咳嗽得過於劇烈,蛋叔隻感覺渾身都刺撓,伸手往脖頸一抓——
楊善清晰地看到,被厚厚褂子遮住的肌膚上,浮現出與於護士奈亞一樣的綠斑。
綠斑向外擴散。
漸漸地,腐爛的臭氣隨著蛋叔的動作蔓延至楊善鼻尖。
這個在米蘭達小鎮上,楊善唯一稱得上“朋友”的邋遢單身漢,也爛了。
“蛋叔。”楊善忽然喊了一聲。
“啊?咋啦善子?”蛋叔依舊在抓撓著後頸。
“以前,也有一個人這麼叫我。”
怎麼叫?善子?蛋叔好奇:“誰啊?”
楊善沉默一下。
“我舅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