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普通人類,他起不到什麼作用,他隻能站在遠處觀望著,祈禱著超英能成功。
他本以為黑晝就要結束了,雖然地球已經不可能從廢土回歸到曾經的繁華,但至少他們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可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感覺腦袋一暈,再次醒來便看見黑晝正坐在他的對麵,手裡拿著一杯酒,麵帶微笑地看著他。
那一刻,奧斯瓦爾德險些心臟驟停。
……
他很早以前就認識伊諾克·諾恩。
不如說,他是這個世界上極少數的和伊諾克·諾恩有交情的人。
但他從未覺得自己了解過伊諾克。
那個青年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仿佛哪怕整個世界在他麵前崩塌,他臉上的肌肉也不會有半點動靜。很多時候,奧斯瓦爾德都感覺自己在這個孩子身上察覺不到絲毫人性的存在,他就像是已經看破了這個世界的一切迷霧,超然地俯視人間,輕蔑,超脫,不屑一顧。
然而那隻是表麵。實際上,那雙看似平靜的眼睛裡藏著漆黑的風暴,令人心驚的負麵情緒在風暴的中心醞釀、腐爛、發酵,最終流出濃稠的毒液。
他最後一次看見伊諾克的時候,後者將法爾科內撕成了碎片。
鮮血和肢體的殘片濺到了他的腳下,奧斯瓦爾德隻記得自己看見了如同野獸般張牙舞爪的黑色物質,冰冷的氣壓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僥幸逃過一命,後來,他再也沒有見過伊諾克,取而代之的是“黑晝”。
一個真正意義上毀滅了全世界的災難。
可房間裡的那個人又是誰?
奧斯瓦爾德感覺自己腦子裡一片混亂,他抓住一個路過的侍者問道:“……今天是幾號?今年是哪一年?!”
侍者愣了一下,還是如實回答了這個問題。
奧斯瓦爾德呆呆地放開了侍者,無力地靠在牆壁上。
現在是五年前。
這個世界還沒有被毀滅,一切都還是最美好時候的樣子。
他回到了過去。
他重生了。
奧斯瓦爾德感覺自己的手在顫抖,他的心臟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酒精在他的血液裡翻騰著,就像一把燒遍了他全身的大火。
他不想讓這個世界被毀掉。
他無法想象那個世界到底死了多少人,他隻能看見無數繁華城市化為廢墟,無數森林被冰冷的黑火燃儘,江河蒸發,到處都是屍體。太陽再未升起,地表的溫度足以凍死這顆星球上絕大多數的生物。
那是一個絕望到讓無數人放棄希望、奔向死亡的未來。
奧斯瓦爾德不想要這個未來。
或許是酒精的作用,又或許是突然覺醒的未來記憶讓他的理智短暫地消亡,那一刻,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怦怦亂跳起來。
他記得伊諾克和自己的關係曾經很好,對彼此都是不設防的。伊諾克曾經救過他,但奧斯瓦爾德知道那個救過他命的人很快就要死了,留下的就隻有黑晝。
如果……他能做到的話……
或許這會是唯一的機會!
……
伊諾克一個人在房間裡坐了一會兒,越想越覺得不太對勁。
這小企鵝彆是真的把自己喝出什麼問題了吧?
他正想著,便看見奧斯瓦爾德又推開門進來了。
“好了,我收拾好我自己了。”奧斯瓦爾德臉上掛著有點僵硬的笑容。
他看著伊諾克,後者坐在輪椅裡,臉上看起來沒什麼表情,但奧斯瓦爾德知道他此刻的放鬆,他對他毫不設防。
他知道黑晝最難突破的其實是他那幾乎無所不能的超能力所構築的防線,而他的身體並不比普通人強悍多少。隻要攻其不備,就連孩童都能割開他的咽喉。
“下次少喝點。”伊諾克拿起了酒杯,說道,“你酒量不好……”
話音還未落,他就看見奧斯瓦爾德已經走到了他的麵前,速度幾乎是一個一瘸一拐的矮子能達到的極限。
“就不要……”伊諾克話音還未落,眼角的餘光瞥見了一道雪亮的金屬反光,隨後,他就感覺到有什麼鋒利的東西洞穿了他的胸腔。
“噗嗤。”
那是血肉被切割開的悶響,與此同時,伊諾克手中的酒杯砰然摔落在地。
伊諾克低下頭,看見一把已經完全刺入胸口的匕首。
刀柄上的雕飾是一個正在祈禱著的天使,祂垂著頭,神色悲憫,陽光透過玻璃窗落在潔白無瑕的翅膀上,寧靜而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