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今晚從黑麵具手底下的馬仔那裡搶了一輛車?”
開門見山,簡潔明快地疑問。
“嗯?”迪克沒有正麵回答,反而問道:“怎麼,黑麵具找你求助了?”
“你們搶的那輛車的司機,”布魯斯的語氣平靜,“是戈登的線人。”
……這就難怪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腳的。但這種事情也沒辦法提前溝通啊,他們本來就是偷摸行動的,誰知道就這麼倒黴,大水衝了龍王廟了!
“好吧。”迪克說道,他倒是心情平靜,反正現在情況這麼糟糕,也不介意更糟糕一點了,“不是我偷的,是傑森。”
傑森眼皮子抬了一下,放在平時他大概要怒瞪一眼迪克了,但他現在確實是沒心情。
“你們在一起?”
“是。”
“解釋。”
迪克深吸了一口氣。
“我不覺得需要解釋什麼。”他說道,語氣是難得一見的強硬,“我們在彌補你們犯下的錯誤,而我們會成功的。”
——我們也必須成功。
說完,迪克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說得好。”康斯坦丁說道,“那麼,誰有計劃?我們現在連人都找不到了,要不在明天的頭版頭條上刊登一則尋人啟事?就在上周他們發了訃告的同一個位置?”
沒人搭理康斯坦丁,彼得沉思良久,說道:“或許我們應該……尋找一些助力。”
……
被掛了電話的布魯斯皺了皺眉。
……或許隻是在發泄。他們需要一個發泄的通道,正如此刻的他。但某種怪異的感覺卻如同夜霧籠罩,帶著能腐蝕肌骨的冰冷與潮濕。
他放下了通訊器,繼續翻閱手頭的文件。
伊諾克死後,他的公司陷入了一片混亂的動蕩中。他手上持有的大量股份和資產後繼無人,唯一能被勉強稱得上遺囑的隻有他隨手在紙上寫下的一行話:
“這段話是我的律師用每天一個電話的毅力逼著我寫的,有人看到了的話記得告訴他們我已經寫遺囑了。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死去了,記得拍賣我股份外的全部資產,成立一個基金會。慈善?曆史遺產保護?科研?天使投資?或者更有趣的,讓星鴉決定吧。至於股份也給星鴉。”
紙條上還有一大堆零散的單詞,彼此之間看起來沒什麼關聯。
這顯然是伊諾克隨手寫的,沒有署名,沒有律師在場,繼承人的名字甚至乾脆隻是一個代號,唯一能證明這大概是伊諾克手筆的隻有這一行潦草的字跡。
這基本就是將自己的全部留給了星鴉。
諾恩公司的股東們和董事會顯然無法接受股權旁落,尤其是旁係家族的宗親們,因此這很快變成了公堂上曠日持久的大戰。一方試圖證明這份遺囑根本就毫無效力可言,另一方則竭力確保伊諾克留下的遺囑能夠順利施行。
但對伊諾克方而言,這場官司會很難打。
一切都是因為伊諾克猝不及防的突然死亡,導致一切死無對證,而豺狼鬣狗們根本等不到一切聲浪平息,隻待巨人倒下的瞬間便迫不及待露出獠牙,撕扯血肉。
韋恩集團和斯塔克工業的法務部傾巢而出,協助伊諾克的律師團日夜翻閱卷宗,隻為找到有利於這場遺囑案的判例。
伊諾克走了,他留在這世界上的痕跡絕不可再被如此草率地抹去。他們無法再彌補他,現在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讓自己的良心稍微好受一點。
是啊,他們已經無法彌補他了。
……想到這裡,布魯斯翻閱文件的動作突然一頓。
他的右眼角猛地跳了一下,鋼筆落在桌上,目光猝然望向了被他放在桌上的通訊器。
等等。
彌補錯誤……迪克說他們要彌補錯誤。
怎麼彌補錯誤?
要做什麼才能稱得上是彌補錯誤?
某個瞬息,靈感像是閃電一樣突然擊中了他,使他腦海中所浮現的一切思緒洞開無餘,靈感的火花迸濺,照亮了被龐大的、雜亂的、用來掩埋悲傷的繁重事務所擠壓的逼仄角落。
“……拉撒路池。”他低聲說道。
……
“晚上好,觀眾朋友們,現在是夜間新聞播報環節。讓我們看看今夜發生了什麼令人興奮到無法入眠的大事!蓄意謀殺諾恩公司董事長、導致股市大震蕩、社會大恐慌的罪魁禍首萬磁王依然在逃,今天已經是第三起抗議變種人的集會了,讓我們看看參加集會的人們對此究竟有什麼看法——”
“這些變種人真的是無法無天了!就這麼光天化日之下謀殺我們普通人,他連諾恩公司的董事長都敢隨意殺害,想殺我們不是更簡單了?”
“變種人的權利必須被限製!”
“你們看見的是某個董事長被謀殺了,而我看見的是一個剛滿二十歲的孩子死於非命!我的孩子也才剛滿二十歲,我無法想象伊諾克·諾恩的父母會有多傷心!”
“沒有人為普通人發聲了嗎?為什麼還不逮捕萬磁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