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廟裡如今沒有了香客,可我們出家人侍奉的是佛祖,不能因為沒有香客前來就不約束自己吧?
住持壓著怒氣,儘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推門走出了禪房,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大步流星的走了去。
遠遠的就看見好些個和尚圍在那裡,臉紅脖子粗的爭辯著。
“把他趕出去!”
“你憑什麼做決定?”
“要我說送到住持那裡去!”
“對,送到住持那裡去!”
“我已經過來了。”
住持快步走上來,站在小和尚們的身後,朗聲道了一句。
爭辯之中的和尚們聽見了住持的聲音,立刻冷靜下來,雙手交疊垂在腹部,恭恭敬敬的麵朝住持站好。
“要把什麼送到我那裡去?”
住持等了半晌,這些和尚都隻是低著頭沉默不語,沒有一個要站出來說個所以然的來,他按捺不住自己開口詢問了。
和尚們聽了住持的詢問,彼此交換了一個視線之後,從中線開始,左邊的人往左移了兩步,右邊的往右挪了兩步。
兩邊的人移開之後,中間露出了一個跪在地上的和尚。
廟裡的和尚他都認得,大半和尚都是他親手剃的度。可跪在地上的這位低著頭,隻留給住持一個光禿禿的頭頂。
每個和尚頭頂的戒疤都稍有不同,可這不代表住持和尚就能憑借戒疤分辨出廟裡的每一個和尚來。
住持往前走了兩步,沉這聲音道。
“抬起頭來。”
跪在地上的和尚雙手握成了拳頭,僧袍下的胳膊緊實,大胳膊的位置忽的鼓了起來。
他下定了決心,塵世裡有句俗語,醜媳婦遲早得見公婆,而今和尚的境遇雖不能與要見公婆的醜媳婦相提並論,但理總歸是這個理。
緩緩的抬起頭,和尚雙眼緊閉,不敢去看站在自己麵前的住持,隻是咬緊牙關,兩腮也跟著鼓起一團。
“住持,趕他出寺去吧!”
“住持,他有苦衷的!”
一旁圍著的和尚們分了兩個陣營,亂糟糟的在住持的耳邊說個不停,惹得黃住持心煩意亂。
他抬起手示意眾人住口,自己掀起僧袍的一角在地上蹲了下來。
對麵的和尚臉頰上滿是星星點點的血跡。細小的血珠在臉上像是痣的形狀,而大一些的血珠則順著臉頰下滑,留下了一道暗紅色的痕跡。
除了臉上之外,住持還發現和尚的僧袍上也同樣沾滿了血。土黃色的僧袍上沾染血跡之後,呈現一種如同雨後濕潤泥土一般的顏色,並沒有他臉上的血跡來的猙獰。
住持明白了為什麼爭論聲會持續如此長久的時間,是因為眼前這個和尚破戒了。
“我這都是為了救人!”
和尚跪著向前挪移,抱住了住持的腿。
“是不得已的!”
住持伸手覆在了和尚的頭頂,新長出來的發茬摸上去有些刺手。
聽起來破的還是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