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布勒斯冷冰冰地看著他,眼神有些恐怖,之前從他身上現出的神性現在全都看不見了,周身的威勢都能叫人嚇破膽。
所有蟲族都在靜靜地等待著蟲母的決定。
隻需要時蕤一聲令下,他們就會群起而動,擰斷伊延的脖子,撕碎他的肉/體,讓這個放肆的半獸人再也無法囂張。
但時蕤小心翼翼地,慢吞吞地伸出了手,就像是蝸牛伸出了自己的觸角,嘗試著去觸摸。
貓耳光是看起來就柔軟精致、還毛茸茸的,溫度也是熱熱的,不燙,但也算不上涼,完全不敢想象這樣可愛的小東西是頂在伊延這樣的人頭上。
伊延突然笑了下,原來他還有顆小小的虎牙。他脖頸上布滿了青筋,臉龐不見多少紅意,但是脖子已然紅了一圈,連額頭上都浮現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的表現都不像是在被人撫弄耳朵,倒像是在觸碰某個不可言傳的地方,還發出了隱忍的、晦澀的悶哼。
他啞聲問:“陛下,還滿意嗎?”
時蕤跟被燙到一樣縮回手,說:“嗯,如果你的決定是發自內心的話,我會更高興的,伊
延。”
他其實看出來了,所以順應了伊延的決定,小臉上還帶著感激。
伊延沒想到,時蕤沒有他想象中那樣單純無知。
他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大:“當然,我親愛的陛下。我絕對是誠懇地,滿懷喜悅地邀請您,您的觸碰絕對是我的榮幸之至。”
試探結束,伊延慢條斯理地退回了一個隱蔽的陰影位置,回神間,他身上的襯衫都讓冷汗給浸濕了。
時蕤之後又看向了切西爾,陳懇地說:“切西爾,我很感謝您對我的幫助,如果不是您的話,我一定早就死在了第一天到這裡的時候。”
蟲族毫無例外地看了過來,挑釁的、打量的、審視的各種目光。
切西爾沒什麼表情,也半點都不懼他們那些隱晦又直白的矛盾視線。
他就是個混不吝的。
“彆對我用敬稱,小蟲母。”切西爾說,“救你又不是為了謀取利益,隻是我樂意而已。”
時蕤點點頭,說:“我知道,但我還是要感謝你。”
他看了眼法布勒斯,從剛才他做決定開始,這隻高級蟲族就靜靜地佇立在他身後,沒有插一句話,也沒有質疑過他的任何決定、行為。
這就是蟲族對他們至高無上蟲母的服從性。
即絕對忠誠,絕對依順。
法布勒斯接收到蟲母的視線,低下腦袋,仿佛知道他心中的所思所想,告訴他:“您可以允諾一切。”
時蕤眼睛微微亮了下,他唇角緩緩綻出一個清甜的笑:“切西爾,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你想要什麼,都可以對我提出來,這是對你救命之恩的回報。”
他還是單純乖甜了些,在心中隻覺得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不論是許出去多重的承諾都是理所當然的。
法布勒斯當時連脊背都繃緊了,陰森森地看著切西爾,眼神像是要生吞了他。
就算是他這個高級蟲族也無法準確判讀出切西爾的心思,他在心裡希望這個男人能夠識時務一點。
——如果沒有強大的實力,珍寶落入手中也隻能是燙手山芋。
切西爾懶得理他,不過身為人類,他本就比這些非人物種矜持得多,不會像是盧卡斯那樣莽莽撞撞地朝著小蟲母求歡、渴望□□,更不像伊延那樣對著小蟲母搖
尾乞憐。
他們接受的更加正統的愛情教育是追求、相交、相戀,然後再做那種事。
於是他開口說:“我要你之後再來看望我三次,陛下。”
他本來就先認識時蕤,跟他的關係趨向於平等的朋友,可以直接稱呼姓名,但他偏不。
在說陛下這兩個字時,他非常刻意,那舌頭卷著發音打了個轉兒地從他嘴裡說出來,有種繾綣纏綿的意味。
像是對這些高級蟲族的無形挑釁。
時蕤反問:“就隻是這個嗎?”
切西爾已經看到有些高級蟲族臉上露出忍耐、焦灼的神色了,那些蟲族特征從他們身上冒出來,一個個看他的視線像是什麼禍國妖精似的。
而那隻最強的,像是近衛一樣守候在時蕤身邊的蟲族臉色更是一瞬就沉了下去,他沒什麼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眼睛裡全是殺意。
可僅僅隻是因為他是小蟲母的救命恩人,他們就必須冷靜、克製,謹遵著他的一切命令和要求,以一種最忠心的態度。
蟲母是蟲族的死穴。
切西爾挑釁般地回望過去,應道:“沒錯,我隻有這一個要求。”
他看著有幾個蟲族露出算你識相,鬆了口氣的表情,唯獨法布勒斯,神色絕對算不上好看。
時蕤一口應下:“好啊,我答應你。”
離彆前,切西爾將終端信息交給了時蕤,告訴他以後可以隨時聯係。
時蕤很珍重地接下,放進了上衣的小口袋裡。
主艦這艘龐然大物從他們麵前騰空而起,周圍全是護衛它的星艦,來時氣勢洶洶,回去時也同樣不遑多讓。
誰能知道,這樣巨大傲人的星艦,還有不計其數的護衛,全是為了保護一人。
“彆看了彆看了,走吧。”巴特拍了拍切西爾的肩膀,歎氣,“時蕤很重諾言,你們將來肯定會有見麵的機會。”
切西爾目光沉沉,麵上的表情並不樂觀:“還要看那隻高級蟲族會不會使什麼手段。”
“不過,我們現在算什麼?被拋棄、舍掉的……”
剩下的話很輕很淡,被呼嘯的風卷過就讓伊延聽不清了,他接了一句:“隻是得到未來能夠見麵的機會也確實沒什麼好值得竊喜的,因為總有近水樓台先得月。”
*
星艦一躍而上,在宇宙中靜靜地漂浮著。
不像來時那樣著急忙慌的,甚至連星艦都要快飛出火星子,回去的路緩慢而又悠閒,和度假差不多,甚至連他們星艦內部都和富麗堂皇的宮殿沒什麼兩樣。
艦船底板居然還貼滿了設計感十足的幾何體花紋瓷磚,有幾條路上鋪滿了柔軟的羊絨毯,時蕤通往王座和寢殿的方向上皆有鋪設。精巧的裝飾在艦船內部掛著,到處都是優雅而美麗,在外界千金難求的裝潢。
時蕤卻沒有心情多看,他僵直著身體,心臟在快速跳動著,表情也有些懨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