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
今兒個薑大地這個榆木腦袋,怎麼突然間就開了竅了?
薑英秀覺得實在是有幾分佩服薑春菊臉皮的厚度,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淡定地再度開口:
“老三哪,四丫頭這小身板,剛養起來沒二兩肉,你就讓她去城裡乾活,這事兒,它傳出去也不好聽啊!”
薑大地不為所動:
“四丫頭在小棚子裡住了那麼多年,都沒人覺得不好聽,進城裡乾活有啥不好聽的?你出門打聽打聽,誰不知道這是好事兒?”
薑春菊幾次三番被薑大地這個曆來老實巴交,三棒子都打不出來一個屁的弟弟給懟搡,雖然她表麵功夫一貫做得滴水不漏,這會兒也真是裝不下去了。
她直接求助了薑老太太:
“娘,你看看,我說一句,老三有一百句等著我呢!這還不讓我說話了呢!也不知道他是防賊呢還是防著啥呢,好像我這個當大姐的,一天到晚都惦記著要坑他害他似的!”
薑老太太立馬拍了桌子:
“老三哪,你大姐平時對你多好,你是怎麼對你大姐的?你今個這是吃了槍藥了?你大姐說一句你頂一句,還能不能好好嘮嗑了?你這是不給你大姐臉麵,還是下我的臉呢?”
薑英秀真不知道,薑老太太到底是怎麼歪著心思,才能說出來“你大姐平時對你多好”這句話來的。說這種昧著良心的瞎話的時候,她的良心就不會痛嗎?
薑老三再次低低地垂下了頭:
“我知道了,娘。”
轉過頭再次對上了薑春菊:
“大姐,你到底想要說啥,一口氣說完吧。我嘴笨你也不是不知道。你這麼東拉西扯地,我不回話吧,就像是不稀得搭理你似的,我一回話呢,指不定哪句話又戳你肺管子了。”
“噗嗤”。
有幾個人已經忍不住笑出了聲。這薑大地到底是真憨還是裝憨?
薑英秀聽著,卻覺得薑大地未必是真的懂得了要捍衛自己的媳婦兒和孩子,而是心裡頭對老宅存了一口怨氣。薑春菊倘若不用這種拿捏的語氣,而是軟語相求,他是不是這個態度,就不好說了。
不過,能做到這樣,也是一種進步了。
如果是沒分家的那些日子,薑春菊和薑老太太這麼一說,薑大地說不定什麼都答應了。哪會像現在這樣,還沒聽完人家說什麼,就有一句,懟一句。
薑春菊今天數次開口,都被懟了回去,實在是裝不下去,但是這一茬,其實除了薑老太太的交代,還有她自己個兒的私心在裡頭,實在不能不提:
“老三哪,我沒有彆的意思,四丫頭年級小,可以不懂事,你這麼大的人了,總不能好賴話都分不清吧!
咱們姑且不說你這遇到事不先想著爹娘,不先想著你一奶同胞的兄弟姐妹這一茬,單單就是有事兒說事兒。
就說這飯店的活計,看著挺風光,聽著挺提氣,但是實際上又臟走累,關鍵還又是刀又是火的,四丫頭這麼大一點點,磕著了碰著了,燒傷了燙傷了,那可不是鬨著玩的。
搞不好都得影響將來找婆家!萬一要是傷到了臉上,彆說找婆家了,出門見人都難!
所以我看,這飯店的臨時工,四丫頭去乾,不合適。可是這麼好的機會,也不能就這麼浪費了。再者說人家樂意給咱們介紹工作,那肯定是看了國慶的麵子,咱們也不能拂逆了人家的好意,白白搭上人情債。
咱們得拿出個章程來。
要麼就換個能吃苦耐勞的大人。要麼起碼也得挑個十四五歲往上的吧。
四丫頭今年是十歲還是十一啊,你看她這小身板,這小矬子樣兒,就這麼一點點大,哪能乾得了那活?”
如果拋開用心和劉國慶的麵子,,單純說這番話,其實確實有幾分道理。
但是這話既然是薑春菊說出來的,那麼道理後麵到底藏著什麼,就很耐人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