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為啥不讓咱娘去看咱爹啊?咱爹再不好,咱娘去看看他,不也顯得咱娘大度嗎?”
幾小隻七嘴八舌,紛紛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隻有剛剛“傷愈”的七寶淡定地躺在炕頭兒望天兒,沒有參與進來。
薑英秀微微歎了一聲,跟幾個小的,她其實還是有幾分耐心的。
不過,由於時代背景的差異,她到底還是很難解釋清楚,自己的想法和做法。
至少,讓這幾個孩子能夠理解和接受,好像並不是那麼容易。
不過,她還是打算稍稍解釋一下。
她環視了一下幾小隻,問道:
“你們還記得咱們在老宅的時候,過得是什麼日子嗎?”
幾個孩子麵麵相覷,不知姐姐為什麼說起了這個,不過卻都懂事的點點頭,八丫反應最迅速激烈:
“吃不飽,天天挨餓!”
薑英秀也跟著點了點頭:
“是啊,那個時候,咱們天天都在挨餓,可是,咱爹問過咱們一句嗎?”
幾個小娃娃不說話了。
薑英秀又問道:
“前些日子,咱爹咱娘讓人家一哄,就把家裡的吃的用的,都漏了白,給這個送,給那個送,問過你們樂意不樂意嗎?”
幾個小娃娃都搖了搖頭。
雖然在他們的觀念裡,家裡的東西,大人怎麼處置,都是對的。
然而,哪個孩子看到嘴邊的好吃的,自己還沒有舍得吃,就一眨眼成了彆人家的,心裡能過得去呢?
這回搶答的,又是一門心思惦記著吃的八丫:“總覺得我們都是丫頭片子,吃了好東西就糟蹋了!”
薑英秀又問道:
“前一段,咱爹天天長在老宅,為了什麼你們知道嗎?”
幾個小娃娃不吭聲了。
他們其實已經隱隱約約地猜到了一些,但是卻不敢說出來。
薑英秀也沒有逼問他們答案,而是淡淡地笑了笑,就跳到了下一個問題:
“前幾天,七寶的腦袋為啥開瓢了,你們總算知道吧?”
幾個小娃娃的臉色都變了。
當初,薑大地如果伸手製止的話,七寶其實未必會傷的那麼重。
又或者,七寶可能根本就不會受傷。
幾個孩子因為這件事,對薑大地的怨氣都很大。
又因為離婚這件事,在這幾個孩子心中,薑大地是他們的父親,但是也是無情地拋棄了他們的人。
然而,這一些的怨恨或者說負麵情緒,在“薑大地的腿被薑老爺子給打斷了”這件事,沸沸揚揚地流傳開來以後,就都幾乎變得冰消雪融,已經被焦急擔心的情緒所取代了。
薑英秀故意把這一件件過往都攤開來說,隻是為了喚起他們的記憶和感情。
此時,因為薑大地受傷了,而對他產生同情,甚至是原諒的情緒,其實是很符合幾個孩子的性格的。
但是薑英秀沒打算原諒他。
她不能決定幾個孩子怎麼選擇,隻是想要提醒他們:
“你們的父親,他從來就配不上父親這個稱謂。”
然而,這種話她也不能直接說。
隻能暗示到這一步了。
至於他們到底要不要去探視或者照顧薑大地,畢竟他們是子女,跟沈春柳的情況不一樣,她不打算乾涉。
至於她自己麼,去看是絕對會去看的。
不過,她絕對是去看熱鬨的!
且不說薑英秀這邊如何露出詭異的微笑,薑大地這邊,卻是痛不欲生。
他的腿很痛,屁股也很痛。
所有受了傷的地方,都痛得要命。
而最關鍵的還是,薑老爺子最終也沒有把他送到縣醫院去掛水。而雷七奶奶這回給他用的藥,不知道為什麼,敷起來疼得就像被針紮一般。
雖然藥效倒是挺不錯的,但是這個滋味,真是夠了。
薑大地傷病在身,卻無人照料,心裡也十分淒苦。
薑老爺子把他打壞了,自己也有幾分後悔。
不過,對薑老爺子來說,跟大隊長一塊兒去賺工分兒才是正事兒。
彆的事兒,哪一件都沒有種田重要。
所以他隻在早晨出門前,晚上回家後,來看一眼薑大地的傷勢,順便說教兩句人生的道理,然後便毫不留戀地走了。
薑老太太白天倒是來看過他,也說要照顧他。
但是,真正讓她動手做事,除了照顧薑老爺子,彆的事,她似乎都做不那麼明白。
就說照顧薑大地這件事吧。
薑大地腿上的褲子被打爛了,跟模糊的血肉長在了一起。
一個稍微有點常識的人,就會把他的褲子剪掉,把傷口的碎布清理乾淨,然後再孵上藥膏。
而到了薑老太太這裡,薑大地的傷口竟然跟褲子沾到了一起……
光是這個描述,聽在耳朵裡,就趕跑了薑老太太的全部勇氣。
於是,她抓壯丁一般,把心愛的侄女許玉蓮給派了過來,讓她幫忙伺候薑大地。
可是,許玉蓮怎麼可能同意這種事呢?
她恰到好處地“病”了。
隻說頭痛。
頭痛這個病呢,引起的原因很多。
即便是現代社會的醫療條件,頭痛也很有可能查不出什麼毛病來。
而既然查不出毛病來,大夫也就不敢開藥。
雷七奶奶倒是生猛,給許玉蓮把了脈,又問了問一些詳細的症狀,竟然還真的開了方子出來。
然而許玉蓮聽人念過了藥方,方才知道,這裡麵的主要藥材竟然是丹參、黃芪、大棗、枸杞子之類特彆常見的藥材。
這個方子的主要對治方式,就是補氣養血。
不過,這個方子的優點就是每一味藥的味道都還不錯,雖然有些中藥味,但到時不苦。
屬於捏著鼻子可以輕輕鬆鬆一口悶的那種。
許玉蓮找到了錢麗娟,拜托她幫忙照方抓藥。
為了效果逼真,也為了下一步能夠合作,許玉蓮還特意從自己的私房裡頭,拿了些現錢出來。
錢麗娟不願意薑英傑太過辛苦,自然不會放過這正大光明地賺錢的機會。
於是錢麗娟攬下了抓藥、煎藥、喂藥的工作,讓許玉蓮幾乎後顧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