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不受寵。但是二大娘李蕎麥性格彪悍,武力值過人,兒女雙全,娘家兄弟又多,薑老太太都不敢欺負到她頭上,就更彆說其他人了。
老薑家地位最低的兩個房頭,是三房和四房。因為這兩家都隻生了女兒,沒有兒子。不過,四房的情況其實還算是好一些,至少比三房要強。因為老四兩口子都還算年輕,還有將來某一天能生出兒子來的希望。
許氏最最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的,就是三房。
三房已經生了四個賠錢貨,而且在生第四個的時候,老三媳婦兒沈春柳就大病了一場,險些把命都丟了。這場病,將一個原本跟老二媳婦兒李蕎麥一樣強壯有力的好勞力,給折磨成了乾啥啥不中,吃啥啥不剩的半個廢人。
一直到現在,老三媳婦兒這身子骨都沒好利索,這輩子大概是沒有可能再生娃娃了……這可不就是絕戶了嗎?
但是,現在是新社會了,就得守新社會的規矩。自然不能因為她沒給老三生出個帶把兒的,就把她休回娘家去。
薑老太太許氏對這一點很是惱火。外加她本來就不大待見這個蔫不出溜,三棍子打不出來一個屁的三兒子。三房這下,算是徹底淪為了老薑家金字塔的最底層。
薑英秀頭上的傷口忽然火辣辣地痛起來,打斷了她的思路。她歎息了一聲,搖搖頭,努力甩掉這些雜念。心中暗暗給自己加油鼓勁兒:
“加油吧!薑英秀!一定要好好生活,努力奮鬥,早日過上好日子!嗯,就像上輩子那樣幸福的好日子!”
突然,屋門被砸得砰砰直響,一陣尖利刻薄的罵聲猛地灌進她的耳朵:
“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來乾活,你要懶死了?”
薑英秀三下兩下疊好了硬邦邦的破舊被褥,將其塞進小炕上的一個缺了一條腿,還隻剩下了半個櫃門的破櫃子裡。又把枕頭也塞進去,這才匆匆忙忙從炕上跳下來。
光著腳——跟一樣,襪子也是沒有的——套上跟棉襖一樣補丁摞補丁的氈子底兒大棉鞋,看似有幾分著急忙慌地打開了屋門。
不是薑英秀容易向惡勢力屈服,而是門外罵街的這位,那個嗓子簡直就像粉筆刮拉玻璃黑板,攙著鐵勺子刮鋁鍋底——真心太難聽了!薑英秀長了一對嬌氣的耳朵,對這種噪聲汙染,十分缺乏抵抗力。
又砸門又罵街的這位,是薑英秀的大娘(方言:大伯母),一個一臉橫肉,身材矮胖,形似醬缸的中年婦女。
這位主兒前些日子回了趟娘家,原主總是被她欺負。不過換了芯子以後,今天算是頭一次見麵。
“呃”,薑英秀暗暗吐槽,“網上不是說這年頭兒的人普遍都麵黃肌瘦吃不飽嗎?這位是怎麼攢出這麼一身肉來的?”
醬缸同誌很顯然頗為精心地盛裝打扮了一番。
盤著頭,頭上抹了不少劣質桂花油,香氣濃鬱刺鼻,
上身穿著一件八成新的紅底碎花對襟琵琶扣大棉襖,下半截是一條九成新的深棕色的闊腿條絨褲子,大概是長期壓箱底的緣故,褲子上有幾條相當明顯的折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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