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英秀一直在走神。
她有些不舍得放棄給報社投稿這條道路。
但是,又對通過公社開證明才能取到稿費這件事,有十二萬分的抵觸。
如果一直麻煩小徐子,薑英秀覺得,那還不如放棄這條線。
雖然這個年輕人有著同時代很多人都比不上的、真摯而又可貴的、“春天般溫暖”的同誌熱情,然而,薑英秀卻下意識地抗拒著跟他過度親近。
如果隻是停留在送點吃的、代收個郵件、做一些交易這個程度的交情,她倒是可以輕鬆接受。
薑英秀不知道,這到底是因為她上輩子孤單一生所形成的習慣,還是該歸因於後世那種人和人之間的冷漠疏遠給她留下的心靈印記……
但是,毫無疑問,她確實更習慣於跟人保持適度的距離。
既然有了供銷社開出來的證明,又拿著報紙和稿費券,小徐子很容易就將總計兩元二角的稿費取了出來。
在郵電局的熟人的誇讚聲中,得意洋洋,搖頭擺尾,兩道眉毛簡直都要歡喜得飛了起來,活脫脫就像一隻因為搶到了肉骨頭而神氣活現的小狗兒。
薑英秀在郵電局的大廳裡默默地徘徊了一陣,後來又隨手買了些郵票和信封,就跟著興高采烈的小徐子一塊兒回了供銷社。
兩人剛一出了郵電局,薑英秀就感覺到,似乎有一道灼熱的視線,在緊緊地追隨著自己。
她四下掃視了一圈兒,卻並沒有看到讓她覺得可疑的人。
薑英秀按捺下心頭的驚疑不定,去了一趟竹器廠的門市部,買了個比較大號的竹籃子。
當然,這玩意兒她到家之前,是肯定要藏到空間裡的。
畢竟薑老爺子就有這份編筐窩簍的手藝,她竟然敢浪費寶貴的銀錢和票券,在外頭買這種東西,這不是相當於明晃晃地跟薑老爺子過不去麼?
薑英秀再三謝過了小徐子,一股腦兒地把自己的采購單上的那幾樣東西都買了。
要錢有錢、要票有票、要券有券,買嘎啦油之類的,倒是相當順利。隻可惜黃銅火鍋暫時缺貨,捏著錢和工業券,卻愣是沒買到。
最後薑英秀挑了一個帶蓋子的合金製雙耳小鍋。
小鍋的重量很輕,據說是鋁合金外麵電鍍了一層黃銅。模樣醜醜的,體積跟後世的湯鍋差不多大。想要涮火鍋,臨時拿這個對付一下,也可以勉強將就了。
然後她又溜溜達達地去了一趟廢品收購站,找了姚大叔嘮嗑。
按慣例送上了一包點心和一包凍貨之後,薑英秀又在那個把各種貴重物品分門彆類擺放得井井有條的房間裡,挑到了一套十二隻鼻煙壺,外加兩個蛐蛐罐兒。
其實主要還是因為今兒個她臨時買來給空間打掩護的大籃子,中看不中用,隻裝得下這些小玩意兒。
雖然她有空間可以裝,但是總不能做得太明目張膽了吧,畢竟下一趟還得再來呢!
姚大叔照例掃了一眼她拿走的東西,然後計件打包一塊兒算錢,隻不過這一回,多說了一句話:
“看不出來啊,你倒是識貨。”
薑英秀一頭霧水。
她其實真不怎麼識貨。
隻是覺得這套鼻煙壺,材質和工藝都各有特色,又都燒製得很是精巧漂亮,讓人一看就心情愉悅,十分符合她的審美。
至於那兩個蛐蛐罐兒,其實純粹是因為她那竹籃子裡,還剩下的地方就那麼點兒大,她不想浪費了,就挑了這倆尺寸合適的,給塞滿了……
姚大叔又看了她一眼,大概是看出來她的一臉迷茫,於是又補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