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不那麼堵得慌了。甚至連在幾個鄰居老太太那裡受的窩囊氣,感覺都出了一大半兒。
甚至連慣常的矜持高冷範兒,都撿回來了。
看著薑春菊那憋得都變形了的臉,她也沒有著惱,反而又不疾不徐地補了兩句:
“親家都是明理的人,肯定不會看著咱家遭難,也不伸一把手滴。
春菊啊,你也彆著急上火。千萬彆急赤白臉地。
回去給親家公親家母好好說說,啊?
你也彆磨蹭了,現在就走吧!
這大晚上的,大威、小勇,和芳芳,就彆跟你去了。我會照看好他們的。”
薑春菊張了張嘴,然而,她在婆婆麵前一貫底氣不足,到底還是把反駁的話咽了回去。
薑春菊失魂落魄地換了身出門的衣服,就在茫茫暮色中,一臉茫然地踏上了回楊樹溝村的路。
腳下的積雪將她的手工縫製的布麵棉鞋都給浸濕了,但是她卻毫無察覺,一路機械地任由雙腿向著熟悉的方向行走,一路想著心事。
之前為了辦工作的事情,雖然她使出渾身解數,爭得了父母的支持,卻幾乎得罪了所有的兄弟。
尤其是在爹娘麵前最為受寵的老五薑大海。
妹子薑秋菊倒是依然站在她這邊。
但是這個妹子雖然受寵,卻也隻是體現在爭吃講穿和少乾活兒這些方麵。至於做決策什麼的,爹娘絕大多數時候,不大可能會采納她的意見。
唉!到底該怎麼跟父母開這個口?
薑春菊心裡清楚,娘家的兩頭豬的豬肉,已經為了她的事情,都用出去了。
現在估計,自己家也就留下了十幾二十斤,準備過年的。
畢竟本地人都非常重視過農曆年,過年又怎麼能不包個肉餡餃子,做個紅燒肉、鍋包肉之類的呢?
除了這份留下來準備過年的肉,可能也就還有些頭蹄下水、血腸大腸、肉皮凍之類的。
自己倘若再去開這個口,怕是不用等到老五他們炸毛兒,爹娘本身,就得把自己打出來吧!
可是,她又想不到這個局該怎麼破解。
說到底,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這人就是不能行差踏錯,不然它就是一輩子的把柄!
當年她跟劉國慶,是反抗傳統、自由戀愛結的婚。
新社會麼,不提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講究的是婚姻自由,戀愛自由。當然了,在屯子裡,到底還是由爹娘做主婚嫁的占據主流。
當年薑春菊去公社讀初中的時候,不知怎麼,大概是一時鬼迷心竅吧,就跟比自己大了兩屆的劉國慶,偷偷摸摸處上了對象。
當然,這個時代的人,處對象也不過就是彼此傳傳紙條,寫寫情書。
甚至連牽牽小手都不敢
。就連那情書,還是以“某某某同誌”開頭,“此致敬禮”結尾,通篇都是思想彙報的那種。
後來,因為劉國慶家裡極力反對,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薑春菊因為談戀愛分了心,這書就讀不下去了。連初中畢業證也沒有拿到,直接回了老家務農,兼喂雞喂豬、操持家務。
而劉家的大兒子劉國慶,中學畢業以後,就接受了家人幫忙安排的工作,進了機關單位上班。
本來兩個人,應該此生再無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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