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門婚事,在劉家人看來,更像是一場恩賜。
不管薑春菊為了劉家做了多少貢獻,都覺得她是應當應分的,甚至還嫌她做得不夠,做得不多,做得不好。
連帶著薑家為她所做的各種付出,在劉家人心裡,也都漸漸地變得理所當然了。
薑春菊也不是沒試過努力去討好劉老太太。
然而,一個人一旦對你產生了偏見,看你不順眼,那麼不管你怎麼努力想要博取他的好感,結果都終將失敗。
回憶起這些,薑春菊覺得嘴裡滿滿的都是苦澀。
當年她在整個樺樹林公社,那也是十裡八村,一等一的好姑娘。
又孝順又能乾。田裡地裡,家裡家外,什麼活兒都拿得起來。身形俏麗,模樣周正。偏偏又識文斷字,還打得一手好算盤。
雖然沒有文憑,但是寫個信,記個賬,算個賬,全都手到擒來,又快又好。
然而,跟黑瞎子嶺鎮上的那些乾部家庭出身的好姑娘們比起來,這些優點,似乎又都不算什麼了。
有了孩子之後,跟劉國慶的感情,漸漸地步入了老夫老妻的階段。
取悅劉老太太的努力,也一再失敗。
次數多了以後,她也有些麻木了。
由於自己本身段數不高,偏偏本該站在自己身邊的隊友,又無條件全力支持對手,這場曠日持久的婆媳較量,薑春菊輸得毫無懸念。
後來,她便一直被婆婆壓得死死的,不得翻身。
痛定思痛,除了“一失足成千古恨”之外,再無其他答案。
然而,往事不可追。
失足已經成為曆史。
不可挽回。
更沒有重來的機會。
薑春菊能做的,無非就是抓住現在。她之所以那麼賣力地想要辦上這個工作,也是想要趁著年輕,再拚一回。
即使不是為了自己,哪怕隻是為了自己的三個孩子,這該抓住的機會,也必須得抓住啊!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
那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天殺的小賊,竟然這樣輕而易舉地壞了她的事!
婆婆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安排她回娘家借糧食、借豬肉,她實在沒有辦法拒絕。
既不能,也不敢。
……
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後,薑春菊已經走到了楊樹溝村外。
除了雙腳凍得有些針紮似的疼痛,嘴裡苦苦澀澀地,感覺嗓子眼兒裡和嘴唇邊上,都起了一溜不碰都疼的大火泡,彆處倒是還好。
因為走了遠路,身上倒是一丁點兒都不冷,反而熱氣騰騰的。甚至肚子裡還覺得有些餓了。
這一路上,她仔仔細細地回憶和反思了很久,然而最終,還是不得不做這個馬前卒。
爹娘待她一向寬厚,也許,還會一如既往地不忍心,再拉她一把吧。
她沒有把握,卻不能不再試一次。
薑春菊抬手去敲薑家的院子門,卻見院門已經開了。
門口站著的小矬子,是三房的那個不招人待見的四丫頭,薑英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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