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英秀一邊坐在熱炕頭兒上吃著凍柿子,一邊聽著沈春柳不住嘴的嘮叨,嘴裡甜甜的,心裡更是甜甜的。
沈春柳大概真是有點兒上了歲數了。
以前她的話可沒有這麼多。
不過,薑英秀聽著沈春柳的嘮叨,卻覺得有點兒享受。
這種被人無限關心的感覺真好。
但是柿子再美味,也有吃完的時候。
雖說盆兒裡還有幾個凍梨和一大堆酸甜可口的花紅,但是要真的把這老些凍貨兒吃一肚子,一般人怕是要壞肚子的。
薑英秀雖然不至於壞肚子,可若是吃兩個嘗嘗味道還行。
倘若她真是一口氣吃了這麼多下去,沈春柳一準兒要擔心她肚子疼。
但是啥也不乾,讓薑英秀真的在炕頭坐上一整天,那簡直是打死她也做不到啊。
畢竟這年頭沒有手機。
看窗子上的霜花,雖然也很有樂趣,但是也就能維持一個多小時……再久了,火熱的炕頭就該把某個不可描述的部位烙熟了。
薑英秀慢悠悠地消滅了一整隻凍柿子,過程中一直在東張西望,兩眼亂飄,打算找出來點兒自己能幫上忙,沈春柳不會強烈反對的活兒出來。
不過,以薑英秀的好視力,仔細掃描了一遍,發現還真找不出來什麼自己能做的活兒。
屋裡屋外,都被沈春柳收拾得乾淨利落,窗明幾淨。
除了玻璃上新結的霜花看著稍微有點兒厚,幾乎算得上完美無瑕。
這霜花也多半是因為,自己沒回來之前,沈春柳不大舍得燒柴火。
每天隻維持最低限度的保暖,再加上做做飯,除此之外就不願意再多燒火。
外頭溫度低,屋裡溫度高,空氣裡的水汽就凝結成了玻璃上的霜花了。
薑英秀想了想,大概隻能在吃的東西上做文章了。
她想好了主意,立馬從已經火熱燙人的炕頭兒上一躍而起——沈春柳自己在家的時候,火炕都是隨便燒一下,不潮乎乎的能住人就成。
這一見大閨女回來了,平常的節省勁兒,就去了一多半兒。
沒辦法,天底下的大多數窮人家的母親都一樣。
在自己身上,怎麼節省怎麼來。
到了自家孩子身上,一邊心疼錢心疼得心直蹦,一邊卻又放心大膽地花錢。
無論如何要讓孩子吃好的、用好的,唯恐孩子吃一點苦,受一點罪,甭管多貴都舍得!
沈春柳身上就有這個特點,而且還十分明顯。
所以雖然她獨自在家的時候,幾乎不舍得燒柴。
明明柴火垛堆得高高的,還天天一大早就厚厚地捂一身兒大棉襖大棉褲,出門撿乾樹枝去。
可薑英秀一回來,她就把火炕燒得暖暖的,那溫度,都能直接在炕頭上烙餅了。
薑英秀來到外屋地,看到沈春柳正忙忙活活地準備做飯,很自然地挽起袖子,準備要給沈春柳打下手。
這回沈春柳倒是沒攔著她。
不過嘴上還是忍不住埋怨她兩句:
“你說說你,怎麼跟個猴子似的,讓你坐熱炕頭老實兒呆著都坐不住!”
“嘿嘿……”
薑英秀冒出一陣憨憨的傻笑。
她本來想說“看不見你我會想你啊”,又怕招出沈春柳的眼淚來。
薑英秀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沈春柳掉眼淚……
再說了,這寒假都開始了,過年還會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