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笑著的時候,久違的熟悉感便撲麵而來。
她溫柔,了然,仿佛能永遠一眼看透他所有的心思。
於是他陡然間便有種無處遁形的狼狽。
他彆開眼,道:"反正日子就這麼過,也挺好的,也沒人管著我了,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孟硯青:"我知道,這些年你過得還可以,事業發展好,還是像你年輕時候那麼受歡迎。"
陸緒章喉結動了動,沒說話。
孟硯青:"你比我想象的要理智很多。"
她以為他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接受,看來並不用。
陸緒章沒什麼情緒地笑了笑:"我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孟硯青:"那現在--"
事情竟然這麼順利,他就這麼輕鬆接受了,她有些意外,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陸緒章感覺到了她的情緒,他看著她,看著她略有些無奈卻又無話可說的樣子,神情逐漸溫柔起來。
他低聲道:"硯青,你現在突然發生這樣的情況,受身份限製,萬事不易,你想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有什麼事你說話就是了,我能辦的都會辦。"
孟硯青點頭:"我明白。"
她笑了下:"我知道無論我遇到什麼,都可以相信你。"
陸緒章看著她笑,鬆樹明暗交錯的陰影中,她笑得恬淡而真實。
於是一股濃烈到他幾乎無法克製的情緒湧上來,讓他有種歇斯底裡的衝動。
不過他到底壓製下來,用他這麼多年修煉成的冷靜外殼,麵對著這樣的她。
他看著遠處的天空,看著那翱翔的飛鳥,道:"硯青,無論怎麼樣,我很高興,我不管是因為什麼,也不管現在你是以什麼情況存在,至少現在,我看到你的意誌和思想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你竟然還能對我笑,還能和我說話。"
孟硯青:"我也很高興。"
陸緒章:"現在,我們說一下現實的問題,你需要解決的問題。"
這進展委實有點快,雖然這是孟硯青想要的。
陸緒章看她一眼,又道:"我現在終於想明白了,你們母子兩個早就商量著對付我,你們兩個都不搭理我,也沒有想過要告訴我。"
孟硯青:"話也不能這麼說吧。"
陸緒章:"嫁妝的事情也是你和他提的吧?"
孟硯青點頭:"對,東拉西扯就提到了。"
陸緒章:"還有那個存折,我之前就想不明白,為什麼他會知道這個存折的存在,他分明沒拿到存折,怎麼會知道上麵的信息,現在終於明白了。"
孟硯青苦笑:"這存折就夾在書裡,我當時早忘記了這件事情,竟然也沒告訴你,你是後來在書裡發現的嗎?"
陸緒章:"嗯,隨便翻書看到的。"
孟硯青聽著這話,一時沒言語。
那是一本非常厚的英文珠寶專業書,一般來說陸緒章不會感興趣,他去看那本書,可能是有些想她了。
陸緒章猜到了她的心思,道:"就是你剛剛不在的時候,我整理你的遺物偶爾發現的。"
孟硯青:"哦。"
可能她自作多情了。
陸緒章望著一旁的鬆針,那鬆針尖端已經發黃了,在秋風中輕輕晃悠著。
他低聲道:"一些具體的事,我整理下思路,回頭和你說,嫁妝,存折,還有亭笈的教育問題,我都會和你交待。"
孟硯青道:"這些事情我們確實需要談一談,我需要拿到那些嫁妝,另外就是現在急需一筆錢。"
陸緒章:"好。"
孟硯青:"大概四千塊錢就夠了,你就把那個存折的錢取出來給我吧。"
陸緒章點頭:"可以,那現在怎麼辦?你不願意回家,那你住在哪兒?我把你安頓在哪兒?"
孟硯青看過去,她自然明白他問這話的意思。
"我現在住在首都飯店,住得還比較習慣,你暫時不需要幫我安置。"
陸緒章蹙眉:"首都飯店?你住在那裡?"
孟硯青知道他誤會了。
雖然陸緒章比起兒子來不會那麼不食人間煙火,但顯然他對自己有一個固定的印象,以至於他下意識認為自己在那裡是當客人一樣住著,舒舒服服的。
從他對自己的認識來說,是根本無法想象自己竟然去當
服務員的--要知道,她以前吃蘋果都要彆人削好皮兒。
孟硯青含糊地放縱了他這個誤會:"對,所以也還好,你不用擔心我。"
陸緒章:"那我現在帶著你去取錢,等拿到錢之後,我送你過去首都飯店,然後我們細聊。"
他這安排密不透風,但這顯然不行。
孟硯青很明白,如果讓陸緒章知道自己住在八人宿舍裡,他這冷靜就端不住了,可能直接把自己拎出來了。
所以她得先發製人,把握主動權。
於是她笑道:"今天我還有事情,重要的事情,所以暫時沒有時間去談那些。回頭挑一個寬裕的時間吧,到時候你把錢給我,我們順便可以談談彆的,比如--"
她看著他的眼睛,道:"亭笈的教育問題。"
陸緒章頓時明白了。
他眸間泛起一絲狼狽:"他現在大了,有點叛逆。"
孟硯青笑道:"緒章,我也不是要怨怪你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