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認真替她思索一回,問:“那若不早定下……今年聖人已在四十年歲,十年後五十聖壽……或九年後便是太後娘娘七十千秋,若大赦天下,賈璉回來,妨礙了你們怎麼辦?”
王熙鳳想了想,在她耳邊笑說:“我們老太太去前,已經替賈璉放妻了!他敢搗亂,看我把他掃地出門!”
秦可卿驚喜:“真的?”
王熙鳳笑:“還能是假?用這話騙你做什麼?”
“好好好!”秦可卿喜得站起來,拍手笑道,“如今才算你和我都逃了天坑呢!”
兩人又並肩坐下,罵了一會前頭男人。
秦可卿便悄聲說:“我昨日聽甄姑娘說,育幼堂要建分堂,還要招先生。巧姐這兩年常來上課,孩子們都喜歡她,她教得也不錯。若你們有心,趁早準備,過了這一次,還不知下次招人是什麼時候呢。”
……
永泰十七年,二月,賈巧姐考中了林氏育幼堂一分堂先生。
又將一年春闈時。
翰林院侍講謝丹時為今科春闈的考官之一。
而林遙被任為遠金省布政使,加正三品右副都禦史銜,即日向東北赴任。
“女鐵麵”小林禦史一走,京中官員覺得今年的春花都開得豔了些。
可沒過幾天,“大鐵麵”定國公又回到了都察院都禦史之位。
倒春寒一起,才明媚了幾天的春光又黯淡下來。
而遠金省還未迎來春光。
……
平東邊軍中,一處尋常矮屋裡,年已四十,早已不再是富貴繁華地、風流公子哥的賈璉邁進房門。
進門,他先把手裡藥碗穩穩放在門邊桌子上,關上門,把門簾牢牢係緊,不叫殘冬的冷風吹進來一絲,又對著手哈了兩口氣,放在臉上,又拿起來搓一搓,才再端起碗,來到父親床前。
賈赦已經病勢沉危。
他年已六十有五,在這邊關苦寒之地病倒,還能撐住三個月,全是賈璉日夜精心伺候著。
可雖然柳總兵看在昔日舊交上,替他們請醫問藥,照顧頗多,父親的生存希望也仍然隨著寒冬遠去,逐漸消失了。
薛蟠幫賈璉拖著賈赦的頭頸,賈璉一勺一勺往他嘴裡喂藥。
賈赦牙關緊咬,藥汁喂不進去一口。
賈璉停了動作。
薛蟠已經開始用袖子擦眼淚,嗚咽道:“璉二哥,隻怕伯父他,是、是……”
是救不回來了!
賈璉歎口氣。
“我知道。”他用乾裂的手掌拍了拍薛蟠的背,“你替我收拾了吧。”
他說:“我和父親坐一坐。”
薛蟠麻利地替賈赦擦了臉上的藥湯,把人放好,端了碗出去。
出門前,他回頭望一眼,看見賈赦滿頭發絲蓬亂枯黃,臉上已經沒有活人的顏色了。
寒風從他領口袖口往身體裡鑽。
他身上一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