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衣著打扮,沈晏心裡便有了猜測,這位應當是鎮北侯的哪位女兒,他未過門妻子的庶妹。
女郎實在容色豔麗,精心打扮過後,姝色無雙,卻不該出現在這兒。
那些婢子與她說了什麼,她便走上前來,腳步輕快,叉手行禮:“見過沈舍人。”
起居舍人是沈晏官職,天子近臣,前途無量。
每天子臨軒或擬詔令,侍立於玉階之下,郎居其左,舍人居其右。人主有命,則逼階延首而聽之,退而編錄,以為起居注。
沈晏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將目光分給她一絲。
崔令鳶久未等來對方反應,不解地偏頭看了一眼,卻發現沈晏就像沒聽見一般,專注地看著彆處。
她咬下唇,到底再叉一次手:“見過沈舍人。”
沈晏終於舍得抬眼,將眼神挪至她烏密發頂,淡淡道:“女郎行過禮,可退下了。”
崔令鳶先是愣住,而後便開始細想自己何曾得罪過沈三郎,她可不至於聽不出對方語氣中的輕蔑之意。
思來想去,卻想不到二人於今日前還有什麼交集。總不能是他生性高傲......
若真如此,那倒與二娘天生一對了。
可不妙,日後她嫁給另一位沈郎君,少不得要依附寧國府,兩夫妻都這般難相與,他們還怎麼吸血??
崔令鳶秀氣的眉毛擰緊,這副表情落在沈晏眼裡,非但不憐香惜玉,語氣越發冷淡了:“女郎是還有事?”
崔令鳶倒是很想問問,好歹以後都是一家人,你不給我回禮嗎?
不過她心裡吐槽吐槽就罷了,嘴上是斷然不敢提半分的,乖巧道:“不曾。”
便再叉手退下。
她走時仍在疑惑,自然沒瞧見沈晏嚴肅的目光。
對方這副心不在焉的模樣落在沈晏眼裡,便更篤定了自己的猜測。
雖然不知道這小娘子齒序行幾,不過可以斷定,今日便是她精心策劃這一場“偶遇”——
買通小廝,為了給自己謀個好前程。
沈晏暗忖,這鎮北侯府比想象中的還要混亂不堪,庶妹算計未來姊夫?
會使這般下三濫的手段之人,就算絕色,他絕不容許對方存在寧國府!
第一次碰麵,沈晏對崔令鳶的印象可謂是降至了冰點,崔令鳶也將此人在心裡打了個叉叉。
崔令鳶原本確實不該出現在這兒的。
崔夫人傳召之前,她正在做那天就饞了的炸紫藤花,小廚房灶上的粥已經咕嘟咕嘟了小半個時辰了,隻待再加汆過的紫藤花進去同煮片刻,借個香味便好。
粥裡的冰糖剛化開,正要送去鏡春齋,素雪就來了:“夫人請來了畫師為三娘畫像,請三娘眼下過去呢。”
崔令鳶有些驚訝:“今日不是沈舍人上門的日子麼?我過去——”是不是不好?
得避嫌吧?
素雪卻笑道無礙:“沈舍人不過在廳堂稍坐,隻與二娘子見上一麵罷了,並不久留。”
行經芍藥園時,又是素雪最先告訴她那是沈晏,崔令鳶才不得不上前見禮。
否則,她是打算裝作沒看到的。
她有些摸不清楚素雪的想法,為何要故意引她與沈晏相見?原本從錦畫堂去正院,不必非要走那一條路,更不必主動告訴她沈晏身份。
在此之前,二娘與沈三議親,崔夫人一直對她藏著掖著,嚴防死守,絕不可能讓今日這種“故意放水”讓兩人單獨見麵的情況發生。
更是在想,
素雪是崔夫人的心腹,她的做法,必然有崔夫人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