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典林的生活千篇一律,又是聽完吳山長的課,典林對小論已經有些了解,但是一到下筆時便沒有頭緒。
留下的十篇小論遲遲沒有交,吳山長也沒有催。倒是典林對自己十分失望,耷拉著腦袋走出書房。
王稷每天也沒什麼事,白天出去走走逛逛,讀讀書寫寫文章,晚上便聽吳山長講經,總好過成日被阮沛纏著到處胡鬨。
今日聽完課,王稷就感受到典林欲言又止。
他本是不想理,但是吃人嘴短,還真做不到無視。
“有話直說。”
典林知道吳山長也有給王稷留策論,但是他們在課上的交談她真是半個字都聽不懂。
學得越多,就越能感受到跟王稷之間的差距。
典林不是優柔寡斷的人,不懂之處該問就問。但是王稷並沒有給她解惑的義務,一不是她的老師,二不是她的同學。她沒辦法理直氣壯的去向他請教。
畢竟王稷臉上寫滿了離我遠點,彆跟我說話。
今天被主動搭話,典林還有點受寵若驚。
唾棄了一下自己的沒出息,典林抓杆子往上爬,“王兄,愚下聽先生講小論已有四日,但是十篇文章一字也寫不出。王兄文采天成,可否指導學生一二,不勝感激。”
王稷剛想張口告訴典林找他沒用的,走的不是一條路,他的路她走不了。
但是看著小姑娘一雙大眼睛滿是誠懇,臉上還浮現著害怕被拒絕的忐忑。王稷一時無話。
半晌:“明日再來找我。你今晚什麼都不考慮,也不必按照所謂的句式規格,隨心所欲的寫一篇文章。”王稷停頓了一下:“寫的多差都可以,但是一定要寫出來。”
典林麵露欣喜,剛想感謝,王稷就隻給她留下莫挨老子的背影。
典林大聲說謝謝,跑回房間。
書桌上堆滿了書,典林收拾出來一處,鋪開白紙,然後咬著筆杆開始沉思。
寫什麼呢?從吳山長留的十篇中挑一篇?
車無輗軏這篇?
車無輗軏這四個字取自論語,原文是“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大車無輗,小車無軏,其何以行之哉”
意思是人沒有信用的話,不知道他該如何為人處世,這就像牛車沒有輗,馬車沒有軏,車該怎麼行走呢?
如果不知道全文,就不知道這道題實際上讓寫的是信。
好,就寫寫篇吧!
半個時辰後,典林看著隻寫了個題目的紙,唉聲歎氣。
“要不我還是看看彆的題吧。”
“不憤不啟,不悱不發。這個好。”典林點點頭。
“我是夠憤了,但是不悱啊!”
第二日,陽光正好。
時間已到初夏。
典林已經將早飯做好,正擺放碗筷,王稷進了屋。
“王兄早。”
“早。”王稷朝她點點頭,被嚇了一跳。
那黑黑的大眼袋,泛著紅血絲的眼睛。
王稷剛想說什麼,吳山長夫妻也攜手而來。
“先生早。”
“早。”吳夫人剛想對弟子笑一笑就被典林蒼白的一張臉嚇了一跳。
“典林,你昨晚沒休息好嗎?”
聽著先生擔心的詢問,典林心中一暖。
“學生無事,不過昨晚讀書忘了時間。”
吳夫人有幾分心疼:“讀書也要勞逸結合,不可累壞了身子。”
“學生知道,日後不會再如此了。”
吳夫人張了張嘴,最後沒有再勸,轉而問道王稷:“沛兒又沒起床。”
王稷點點頭,然後十分敷衍的替王稷解釋:“沛哥兒說他還在長身體,需要多眠。”
若是以往家裡隻有一個孩子,對比不出好壞,吳夫人是從來不管阮沛睡到何時。
但是都不跟王稷比,就看看比他小了三歲的典林,每日辛苦讀書,還準備著三餐。
吳夫人冷臉進了東廂房,不一會傳來阮沛的哀嚎。
“姑母!沛兒現在就起!”
吳山長看著典林的樣子倒是心下了然,但是沒說什麼,和王稷聊起了最新的邸報。
“稷哥兒如何看南江郡宜州知府貪墨案?”
“南江郡為大周十八郡之首,富饒之名天下皆知。五戶一商,富賈之數占天下五分。但商人多唯利是圖,愛鑽營行賄,官商勾結蔚然成風,貪腐之事久矣。而這不是最糟的……”王稷說到最後止住。
“但是在去年夏六月,宜州大雨兩日,河不過堤竟被衝垮。數百良田被淹,百姓流離失所。宜州知府被罷免換了素有清名的董仲清大人,這短短半年竟然又被徹查。其中必有隱情。”
吳山長撫須點頭:“你說的不錯,董仲清作為皇上派過去官員,剛上任不久就鬨出這種事,於情於理肯定是徹查後拿到鐵證才斷案。不然隨意構陷打的可是皇上的顏麵。聞你之言,你是相信這位董大人的為人?”
王稷搖頭:“斷案不可憑私人感情,何況表麵清官實為蛀蟲也不少見。主要是此案如何想都十分蹊蹺,學生在不知真相之前自然不可隨意給人定罪。”
典林在一旁聽得迷迷糊糊。
這時飯已過半,吳夫人才把阮沛拉出來。
眾人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