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山長緩步走下台:“不過這公道可否出自一人之口?用在場無人知曉的一篇文章指責典林抄襲, 王稷也算是我小輩, 用些時日求得真相並不難, 到時真相大白, 紀同學要如何自處呢?
攻訐典林才學, 便可否定典林有解百雞術的能力。如此一來, 你說她偷解法, 她便是偷了。
紀學子是步步為營。
但是典林真無才華嗎?紀學子可敢讓典林在今日,在此地,一展所長?”
紀遊沒有說話。
吳山長笑了笑。
“莫說是典林, 即便是令翁紀大儒,也不可能篇篇文章是名篇佳作。
典林製藝時日不長,按她的正常水準, 也就能寫出一篇規整的考場文章。再出一篇《有朋自遠方來》微乎其微。
可是紀遊學子是個很謹慎的人, 即便這一丁點的可能也不敢賭。
因為什麼?因為一旦典林寫的出,她便是真的少年天才, 解的出百雞術也比去偷讓人信服。
而你, 今日變成了嫉賢妒能, 汙蔑同學的卑鄙小人。
因為你心虛。”
吳山長隻言片語, 便將紀遊逼到懸崖。
紀遊臉上輕鬆不再, 這個吳山長簡直將話都說儘了!典林製藝一個月便能打敗童生,如今又是一月, 就算寫不出第二篇《有朋自遠方來》,也能寫的出讓吳山長信心滿滿的策論。
隻要她寫出來, 哪怕沒那麼驚豔, 也可以用當時名家都做不到不失手為由反駁。
“夠了!”
這是一個生硬的聲音從台上響起。正是陳先生。
不管怎樣,紀遊代表的都是他的臉麵。吳山長如此不留情麵,實際上是在打他的臉。
陳先生心裡滿是操蛋,但是還不得不出頭。
“吳山長如此為難後生晚輩,實在有**份吧!”
吳山長褪去往日裡溫文儒雅的樣子,鋒芒畢露,終於讓典林明白,當初在京城風流一時的才子是何等風姿。
“是陳先生莫言如此為難晚輩才是。”
兩人隔空而是,最後陳先生先泄了氣:“百雞術確實是我先解出。”
“你出生便解出又如何?你解的出,他人解出便是偷盜嗎?陳先生想怎麼證明自己才是銀龜第一人便去證,如此攀咬後生晚輩,實在枉為人師。
府學也真是好大的派頭,真當我縣學是什麼軟腳蝦可隨意欺辱!
我吳席嶺今日真是大開眼界,你等愛去哪方遊學便去,恕不遠送!”
張知縣大驚!吳席嶺這一番話若是真的得罪了府學,那豈不是斷了曲川學子的路!
“席嶺!慎言!”
吳山長傲然一笑:“大人,這東臨郡府學七座,是非臨州不可?求學更要擇名師!”
陳先生差點氣過去,吳席嶺這是在指責他師德有瑕!這是要斷他根基啊!
“吳席嶺!老夫教書育人數十載,還未被人指責人品師德!”
“我吳席嶺也是教書育人半生,我就敢壓著自己的全部清名說,典林不僅少年天才,聰慧非常,更是品德貴重。當日書院大比,她早早寫完經義,卻佯裝寫到最後,我問她為何,她說不可踩諸位師兄揚名。此事除我與內子,無一人知!這樣的孩子如今被人如此欺辱,我不為她出頭才是枉為人師!”
吳席嶺聲聲字字,震聾發聵。
陳先生一個搞數學的被吳山長嘴炮到直哆嗦,最後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吳山長嚴厲的目光掃過府學眾人,他是先生,沒有學子敢對他不敬,就像典林也不敢對陳先生不敬,隻能忍著委屈跟紀遊對打一樣。
張知縣歎了口氣,走之前拍了拍吳山長的肩膀:“席嶺啊!衝動了!”說罷搖頭離開。
場內也漸漸散去,隻有思清的一些學生就在原地。
“都回去吧!”吳夫人說。
學子們麵色猶豫,走之前有幾人喊到:“小師妹,師兄們相信你!”便紅著臉跑掉了。
典林開心的笑起來。
“典林謝謝先生。”
“不是你的錯,無論眾人如何評說,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立得住。不要因為此事影響了你向學之心明白嗎?”吳山長看著小姑娘,十分心痛。
“學生知道。”
典林辭彆先生,出了書院大門。果然看到孫小娘子在等她。
“木木!”孫小娘子撲上來:“你有沒有事啊!”
典林失笑:“彆摸了,又沒動手。孫叔孫嬸呢?”
“你肯定隻想見我啊!我讓他們先回去了!”
確實如此,沒心沒肺的孫小娘子讓她心情變好。
“我沒事,我送你回家吧!”
兩人還沒走多遠,就看到一個白衣少年搖扇堵在她倆麵前。
“典同學。”
“紀同學。”典林按住想要暴起的孫小娘子。
“典同學現在怕是恨極了在下。”
“紀同學言重了,典林還看得清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