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腦袋裡空蕩蕩,非要畫虎不成反類犬的玩兒這套,真的水平太低了。論讓她不愉快,到現在隻有一個紀遊而已。
典林剛了一把,也沒覺得有什麼可爽可高興的,抓緊時間衝了一個澡,然後穿上“借”來的衣服快步跑回小院。
在她離開後,浴室的隔間裡出來一個女生,看起來十六七歲,一雙丹鳳眼配著細長的柳葉眉,不顯刻薄嫵媚,反而讓人覺得清冷淡然。
“典林?挺有意思。”不過那又怎麼樣?這種出身,再不凡,也隻能慢慢變成個平凡女人。
浴室裡的一切,扭頭典林就扔到了一邊,她所有的精力都在煩惱今天的作業,尤其是芮先生的,她要寫五篇文章,要不同角度,不同破題,不同行文,不同內容。
總之要看起來就是五個人寫的。
典林咬著筆杆慢慢思索起來。
第二日,林介崇到了地班,自己的書案上赫然有張卷子,附帶一張紙條,上麵寫著讓他們自己再抄一遍。
林介崇打開一讀,看不大懂,反正寫的比他好。
結果芮先生來了根本沒提功課的事兒,繼續昨天的開講,下課後又留下一篇功課。
憑借林介崇多年和先生鬥智鬥勇的經驗,覺得這是一個坑!
“典師妹,來來來。”
“林師兄?”
“師兄我對你不錯吧!”
典林點點頭,是地班唯一一個會跟她說話的人。
“那在芮先生代課期間的作業,你是不是……嗯……”林介崇對典林擠眉弄眼。
典林做沉思狀:“某剛入郡學,全靠師兄提點,隻是多寫幾篇文章而已,師兄放心!”
“哈哈哈,你呀!”林介崇指了指典林:“這眼力界兒,不可限量!”
“隻不過……”典林愁眉苦臉的歎了一口氣:“我家境貧寒,每月隻靠學裡給的油燈做功課。天色黑的越來越早,亮的越來越晚,有時候師妹可能沒辦法……”
”嗨!我還以為什麼事兒呢!師兄包了!你就負責好好學習給我做功課!”
當天晚上,典林對著三大桶子的上好膏油哭笑不得,她本想先弄點來救救急,等旬假再出去買一些,學裡最便宜的膏油燒起來有點味道,她鼻子比彆人敏感,聞不慣。這下子,估計能用到她離開郡學。
從那以後,東園裡第一次有了和西園一樣,亮到子時的房間。
這個冬季雖然還沒下雪,但是該冷照樣冷。大通鋪的房間大,即使燒著小火爐還是冷颼颼,典林趁著昨天放旬假買了幾個豬尿泡做的暖袋,放在被窩裡。
典林摸黑起床,穿上厚棉襖,跑出去,一邊等錢寢長開門,一邊打拳。
已經有不少學生感染了風寒,濟世堂天天忙得很,她第一堂醫學課,就是學的如何預防和治療風寒。
寢長看她打完拳,出來給她開門。
比起典林一個人在這個時候孤孤單單的出門,西園一下子湧出好幾十號人。
因此典林每天早晨都能和陸其珅遇上。
天才或許不努力就能成功,但是天才都在努力。
典林感慨陸其珅,難怪他能十六歲便排到甲班去。陸其珅也感慨,難怪她能九歲便考進郡學。
“典林,上次我看你在藏書房借了《笑仙居士四書小注》的論語部分。你看完了嗎?”
“陸師兄也借了?”
“嗯,好奇你頂著鄭老先生的怒火借的什麼書,物超所值啊!我是想,我一個月隻能借五本書,你現在有四本,咱們換一下怎麼樣?”
“師兄借的哪部分?”
“孟子。”
典林趁著昨天旬假,將最後一些背完了。她沒有時間細細的看,而是像以前一樣,先背下來,然後有時間就在腦子裡翻閱。
但是陸其珅,如果他不是背下來,而是理解下來,還看完了,這就太可怕了。
典林一口答應,她正發愁該怎麼借書。
陸其珅現在是不會跟她坐在一起吃飯,說完話便分開。
芮淵奇踏進地班時,果不其然看到典林已經到了。
說真的,如果不是她夠聰明,就這麼差的底子還真不一定能進郡學。但是當初是他從祁博士那裡將她保住,也算是他讓小姑娘進了這個對她來說太過吃力的地方。
有因有果,有始有終。因此他每天早來一些時間,就是專門留給她的。
典林從某天早上大著膽子將自己寫的文章遞給芮淵奇開始,就有了趁這段時間打擾他的默契。
芮淵奇拿過典林昨天的功課,用朱筆毫不留情的圈出大段大段的不妥。
“你這裡不應該這麼寫……”
芮淵奇不愧是解元,典林每每聽他幾句話,都能茅塞頓開。
同時又很羞愧,每次交上來的文章都這麼差勁。
“你讀過《笑仙小注》的論語了?”
“是。”
“讀的吃力吧!”
“學生每日隻能抽出時間勉強讀一讀,再無精力細究。”
芮淵奇看了看她,有些不忍:“你年紀還小,還是儘量好好休息。不要累壞了身子。學習不是一日之功,你不要太急了。”
“學生受教。”典林自從上次思慮過多吃了好些日子的藥後,心中對自己的身體有數。
不然不會孤注一擲的去讀《笑仙》,而不是去學她最差的詩賦。
典林想到唯一能破局的方法便是,先揚長避短,讓自己的擅長能跟上郡學的進度時,就有精力去學自己不擅長的部分了。
因此,她眼熱已久的工學到現在也隻是跟著同學們一起聽聽先生講課而已,第一次借的《天工奇術》到現在還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