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範玉彥,簡直欺人太甚!”若不是崔茂河還在,袁豐和隻想破口大罵賤民!
“大人,那範玉彥說的並非沒有道理。他們隻是協辦,若是這次蟲災處理不當,戶部是要負主責的。”
“崔大人有何高見?”
“高見說不上,隻是下官的一點拙見。
如今四郡是什麼情況,吾等也不過是通過這一紙公文了解。苗大人精通算學,但是農學並不擅長。所謂術業有專攻,當務之急,戶部應該召集大周農學的先生教授們,組成四支隊伍,立即前往四郡!這國子監的農學教授周先生,白鶴書院的崔教授,嵩陽書院的遲教授,還有東臨郡學的……”
崔茂河說到這裡,有些猶豫的看了袁豐和一眼。
“還有袁妙心。”袁豐和臉色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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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稷坐在範衍為對麵。
“稷兒,這上好的龍井,彆人老夫都舍不得給他喝!你嘗嘗。”
“多謝先生。”
“你那四書五經的新注寫的怎麼樣了?”
“還好。”王稷放下茶杯,此刻他心中有事,再好的茶與他也不過是牛嚼牡丹。
“先生,學生此次前來,是有要事相求。”
“哦?什麼事咱們的王家美玉做不到,要來求我這個老頭子?”
“先生,學生今日得訊,南方四郡皆受蟲災之苦。而這四郡之中的東臨卻沒有動靜。學生不禁想起去年東臨也曾發生過災害,不過並非蟲災,而是病災。那病災學生隻是了解個大概,具體情況知之甚少,即便現在派人去東臨,一來一往,這一個月又過去了。”
範衍為還是不解:“你是想去拜訪周教授?那你直接去好了。”
“不。”王稷搖頭:“遠水解不了近渴,那東臨就有大周數一數二的農學先生,袁妙心。”
“袁妙心……”範衍為嘴唇微動,念叨兩聲:“這個小丫頭啊!”
“袁教授出身勳貴,師從世家,然最後歸於布衣。朝中三黨皆不接受她,就算袁先生如此大才,也無出頭之地。東臨去年病災,除了袁先生,還有誰有能力解其危難?”
範衍為明白了:“你是說,這小丫頭的文章,又被工部壓下去了。”
王稷:“是。然而這次不是上一次。去年東臨憑一己之力解決的問題,今年四郡受災,朝廷竟然處理的一塌糊塗。工部絕不敢在這個時候拿出袁教授的文章,這就是在承認他們因為黨派鬥爭,打壓異己,誤國誤民!工部定要有人辭官謝罪!”
“所以,工部不但不會亡羊補牢,反而會破釜沉舟,將那文章毀掉,並推給袁先生,稱其沒有按照規定將文章投送工部。那份現在就在京中,就在六部,能夠拯救四郡百姓的文章,吾等必須救下!那幾張紙,能搶來一個月的時間!”
王稷跪拜:“求先生說服範玉彥大人,以天下蒼生為重!”
範衍為輕歎一聲:“稷兒,老夫時日無多,他們不會再聽老夫的了。我會找他談談,但是若事不成,你也要有準備。”
王稷踏出國子監,仆從上前:“公子,咱們的人沒有找到。”
終究是晚了一步。
王稷回頭望著國子監的大門,眸色莫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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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門房送來一封信,是範玉彥。”
“範玉彥?他給本王寫什麼信?”夏誠接過信,打開一看樂了:“這哪裡是範玉彥的信,這分明是檢舉範玉彥的信。”
“是誰送來的信?”
“跟丟了。”仆從小心翼翼。
“丟就丟了吧,把袁豐和給本王找來。”夏誠拿著信,“有趣。是借刀殺人還是混水摸魚?”
說罷嗤笑一聲:“總不會是為國為民吧!”
“微臣參見王爺。”袁豐和采納了崔茂河的建議,除了國子監的周教授他親自去請,其他幾位農學教授已經派人通知。
“袁大人,您來看看寫封信。”
“信?”袁豐和接過。
“工部失職,因私廢公,耽誤國事,為害民之魁首。”夏誠手指扣響桌麵,笑著說,“袁大人以為如何?這袁妙心教授本王若沒記錯,是袁大人親妹?”
“袁妙心已被袁家除名。算不上是袁家人。”
“袁大人何必如此?當年阮大家被視作離經叛道,如今不也正名了嗎?袁教授拜阮大家為師之事,如今看來不僅不該被視為勳貴之恥,甚至應該成為貴女之榜樣,如今立身立名,利國利民,不愧是護國公之女。”
袁豐和不做聲。
夏誠笑道:“袁教授去年便將現如今這四郡之困難破解,工部卻因為朝堂鬥爭,將這樣的人才如此打壓!本王實在為之憤慨!這份公道本王定會替袁教授討回來。袁大人放心。”
袁豐和啞著嗓子:“微臣多謝王爺。”
“不過從工部那裡拿到袁教授去年的文章很難,當務之急是四郡災情,袁大人不如去向內閣陳情,要求東臨郡布政使顧長明領四郡救災事務。”
“至於工部,本王要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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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沒找到?”範玉彥聞言大驚,怎麼可能!是誰先他們一步?
原本壓下一些人的文章是很正常的事,畢竟每年《天工奇術》能收錄的文章是有數的。但是偏偏這四郡皆起蟲災,而他們棄之不用的文章能立刻解之。
不論是誰拿到這篇文章,都能用這件事對工部大做文章。
“老爺,老太爺喚您過去。”
“去回老太爺,我公務繁忙,改日再去看望他看人家。”
範玉彥起身,他得去找工部尚書孔如祥,必要之時必須要有取舍。簡而言之,要先準備好背鍋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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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日後。
當苗永到達南江時,沿途的敗色讓他心驚。
“下官參見苗侍郎。”當地的知縣見到朝廷派來的官員時,眼淚是止不住的流。
苗永詢問道:“如今情況如何?”
知縣麵色愁苦:“大人,從發現蟲災至今差不多二十餘天,已經波及到整個郡,這裡還算好的,最先發現的南邊莊稼已經都死了。”
“南邊?”南江的南麵正是東臨,兩郡之間是一條奔騰的大江。
“東臨郡如何?”
“下官不知。”
苗永讓戶部和工部主事留下,他決定,先去東臨一躺。
而比苗永先到東臨的,是王稷送去給傅候菁的信。
傅候菁眼前一亮:“快!去收白果,能收多少收多少。另外再去找人花一副財神爺像,就畫王公子的臉!”
林介崇看著已經掛上的一副畫著典林的臉的財神像,一言難儘。
“老傅,你夠了!”
“你懂什麼?”傅候菁摸著手杖:“不該屯白果,每天收多少,就發到四郡的傅家商號多少,此外在四郡內也要收白果。在東臨雇傭會製作藥水的匠人,和白果一同去往四郡,不計成本。”
“對了,優先南江和浙江。西江已經有人在了。”
這功勞他傅候菁一定要拿的穩穩的,這次之後,他傅候菁大周第一商的名號就可以炒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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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林打了個噴嚏,她感覺最近念叨她的人有點多。
“你這白果是從哪裡尋到的?還有印象嗎?”袁先生從典林手心拿起那一顆白果,驚喜的問。
“地籠知道,這片山,他最熟悉。”典林望向還未醒來的地籠,救命之恩,許君錦繡前程為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