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官低頭看著在燈火下閃閃發光的一雙眼睛,半晌開口:“你說。”
“其一,入考場前,所有女學子都要被脫衣檢查,這麼大的一張紙,學生是如何帶進去的?除非我不
僅買通了檢查的大娘們,還買通了和我一起被檢查的其他學子。
其二,這紙上內容學生何須作弊?”
考官看了幾眼,嗤笑一聲:“這小抄寫的句子很是偏僻晦澀,你倒是很大的口氣。”
“學生說不上過目不忘,到也能做到看上幾遍便能牢記於心,不如先生便在這小抄中隨意挑選著考考學生好了,若學生對答如流,做這小抄便毫無意義了吧!”
這小抄上的句子偏之又偏,好些連考官也沒見過。
“接輿髡首兮。”
“桑扈臝行。”
“曷至哉?”
“雞棲於塒。”
考官將小抄上內容考了大半,典林確實一字不錯,回答時更是沒有半分猶豫。
幾位考官對視而望。
“嗬,如此看來,你確實沒有寫這張小抄的理由。若不是我們從你房中搜出和夏考一模一樣的試題的話,還真被你騙過去了。”
“這你還要如何辯解?”
“學生不知情,自然無從解釋。”典林清澈的眼睛堅定的望回去。
“都從你的住處搜出來了,這還能咬死不承認?典林,你可真是不簡單啊!”
考官們鄙視而譴責的目光落在典林身上,典林知道,這是為了讓被審訊的人自己招供認罪而故布氣氛。
“莫須有,如何承認?”
這下考官們沒了折。確實,除非典林親口承認,不然單憑這站不住腳的兩份證據,無法認定典林作弊。他們剛剛不過是在攻她的心而已。
“你先回去吧!這事兒可不算完。”
典林起身作揖:“諸位先生,學生的卷子已經答完,先生們莫要忘了去收。”
考官:…
這個時候還能記得這個,分明是將他們的目的看的透透的,這才半分都不緊張害怕。
“這個典林,還真不簡單。”剛剛唱黑臉的考官說道。
另一考官說道:“諸位覺得這典林是否有作弊?
”
“老夫認為沒有。典林選了我的課,老夫也算了解她幾分。以她的能力,答這份卷子信手捏來。”
“也不見得。她放言夏考同男學子們一較高下,雖然典林確實有真才實學,但是想要摘得頭籌卻不簡單。”
國子監裡又不是隻有紈絝,認真讀書的弟子們也有許多,專精多年的不在少數。
典林剛出院子,就看到衛無極趕過來。
“發生何事?”衛無極年紀一大把,此刻累的是氣喘籲籲。
典林心中一暖,原本打算自我消散掉的委屈突然漲的胸口酸酸的。
“先生你急什麼?”典林伸手扶住衛無極。
“廢話少說!”衛無極的胡子翹起來。
“沒什麼,就是在我的號舍中搜出好大一張小抄,考官又說在我的宿舍搜到了這次夏考的試題。”
衛無極眼睛一眯,語氣幸災樂禍:“得罪人了吧!”
典林苦笑:“啊!看來我還真沒少得罪。”
“竟然還真沒事兒!”衛無極語氣頗為遺憾:“
老夫先回去了,你自己解決吧!”
“是,先生慢走。”
夏菌扯了扯典林的臉蛋:“小典林害不害怕?我聽說小黑屋是國子監恐怖之最!審人的架勢就跟閻羅殿似的!”
“拉柳辣了哢喳!”典林慘遭蹂躪。
“你說什麼?”
典林按住夏菌的手:“哪有那麼誇張。”
“這次是誰害你啊?考官有沒有說是誰舉報的你?”
“怎麼會和我透漏這麼多。”典林笑笑:“我的嫌疑還沒洗清呢!”
“不是,這個陷害手段有點兒蠢吧!”夏菌鄙視:“你的水平用得著作弊?”
“不蠢啊!”典林分析道:“如果有人栽贓我偷試題,殿下覺得,怎樣最能讓我百口莫辯?”
夏菌摸著下巴:“除非你真做了。”
“對,其實偷不偷試題最重要的是結果,就是有沒有提前看到試題,甚至提前做了試題。這份試卷怕是昨晚就等著我發現呢!”
“你又不傻,怎麼會輕易上當?”
“要麼是對方真覺得我傻,認為我貪婪;要麼便是將試題放在先生為我判過的功課中,真的是由我自己帶回來的。”
“昨晚我為殿下講課,根本沒時間去看自己的書,這才什麼都不知道。如果我昨天翻開書,發現自己帶回了一份試題,會不會以為是先生布置的功課,替我找了往年的試題?我若是做答留下筆跡,今日再被搜到,這是真的證據確鑿了。”
夏菌聽完,深吸一口氣:“真是卑鄙無恥!”
“不對啊,那你舍號的小抄是怎麼一回事?”夏菌覺得奇怪,這不是多此一舉嗎?小抄陷害的太過拙劣,反而幫典林洗清了嫌疑,讓考官們覺得有人故意陷害她呢!
典林哈哈一笑:“所以說我是真能得罪人呢!兩夥人想著趁這次夏考下手。不過也要謝謝他們心有靈犀了。”
“你心裡有沒有數?”夏菌問道。
“大概有些猜測吧!”典林叫來桂圓:“你去找地籠,讓他查一查替我出手的字都賣給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