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傅候菁,林介崇和沈嶼卻一言不發。
林介崇聲音有些哽咽:“小孩子就安安靜靜的顧好自己啊!做什麼出這個頭?”
他們沒有忘,最先發難的人現在還站在典林身邊,對他們來說是這個大周龐然大物的戶部尚書阮蓮鶴。
官員們被商人們的聲音震的一時說不出話。
“大人…這…”下屬手足無措的看向阮蓮鶴。
阮蓮鶴垂著眼眸,看不出悲喜。
“說完了嗎?”
典林有些猶豫:“學生再說一句?”
見阮蓮鶴沒反對,典林嘿嘿的笑著補救道:“學生不為碌碌無為者擦桌卻為大人們擦桌,大人們何必非要為了說贏學生,如此自汙呢?真沒必要!”
“噗!”
“哈哈哈!”
窮追猛打的官員們瞬間感到十分荒唐,自己剛剛算什麼?和這樣的小孩子較真嗎?
阮蓮鶴聞言眼角也出現一絲笑意,這個典林,倒是會給人台階下。
“好了。典學子該說的已經說了,你們氣過笑過,最後卻不要一笑了之。”阮蓮鶴環視眾人。
阮蓮鶴指著商人們:“本官知道,你們不高興,因為一個傅候菁,這次招標沒賺錢倒搭錢。所以本官想讓你們聽一聽,為你們收拾殘羹冷炙一下午而沒有絲毫怨言的,大周的年輕名士,是如何認為的。”
阮蓮鶴又轉身指著官員們:“本官也知道,你們不高興。戶部最近人手減少,又被審查的束手束腳,幾個害群之馬讓你們背上貪官的汙名,心中難免委屈。
可是,小性子不該使在你們穿著這身官服的時候。哪怕再忙,今日這些工作,都本不是典林該做的,而是你們該做的。
典林都知道體諒你們,哪怕對她出言不遜,一個小姑娘選擇包容不計較。你們卻覺得她意有所指,百般為難,覺得她代替你們做的工作丟人。
這才叫丟人!”
“所以本官想讓你們看一看,典林就是曾經的你們,如今你們還記得嗎?”
“大人…”
官員們愣愣的看向阮蓮鶴。
阮蓮鶴拍了拍典林的肩膀,又拍了拍傅候菁的後背。
“對這樣的年輕人,寬容一點。”
阮蓮鶴帶著垂頭喪氣的官員們離開。
商人們圍到典林身邊道謝。
“剛剛老夫對學子多有冒犯,還請學子恕罪。”
典林回禮:“老先生言重了。”
老掌櫃們看著傅候菁,神情十分複雜。
這樣的一個年輕人,有手段有魄力有眼光有能力,給他們這群半截身子進了土的老家夥們多大的壓力
啊!所以才頭一次這樣大張旗鼓的聯手製約一家商號。
九寶商號的掌櫃主動打破尷尬:“傅會長沒拿到石木料的標,手中的石木料可有辦法處理?若是困難,我九寶商號可以接手。”
傅候菁有些驚訝,因為這難得的好意。
“老掌櫃的好意傅某心領了,不過這石木料東臨商會另有它用。”
老掌櫃一愣,這麼說東臨商會的動作並非是為了爭標?是他們九寶商號霸道慣了以己度人,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對手?
“唉!罷了,事已至此。何況賠些錢,能得典學子一句誇讚,吾等也心滿意足了。”
他們幾家聯盟,最後卻被聯盟的優勢反製,也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可這麼一來,傅候菁還真隻是為了軍糧而來?還主動大出血成這個樣子?
用大周子民的身份評價他,是個有大義的年輕人,可用商人的身份評價他,太愚蠢了!
招標會就這樣落下帷幕。
夏夜悶熱,蟬聲擾人。
典林看著窗外樹影綽綽,月光皎潔,想起今日之事,靈感大發,筆下有神。
夏菌見她收筆,立刻拿過來拜讀。
“典先生,你的文章又進步了啊!”
“殿下,你能讀出我進步,最近也是頗有長進啊!”
“這傅會長還真是個義商,不過這麼做生意,怕不是要賠死?”
典林哈哈笑起來:“傅師兄這個人,最愛利,其次才是名。今日他分明是名利雙收啊!”
夏菌搬好小板凳:“你快說說。”
“傅師兄用兩百萬兩,換了三樣東西。一是一年內可以在北方暢通無阻,二是有了時間可以在遼河建自己的碼頭,三是擁有了在北方三郡簽訂土地大興農業的機會。”
“東臨的地已經被東臨人用到了極致,看起來東臨商會發展的勢不可當,實際上已經到了瓶頸。傅候菁用兩百萬兩銀子買的,是土地。隻要東臨人一踏上三郡之地,不和當地農戶們簽下幾十年的契,都對不起他商人的本性。”
王稷為坐在對麵的客人倒上一杯茶:“顧大人真
是找了個聰明的好幫手,一旦東臨商會到了北方三郡,受到重重阻礙的裘大人也可以大展手腳了。”
“王狀元公第一次找本官,便是為了討論傅候菁?”顧長明的眼睛滿是威嚴的看向王稷。
王稷笑笑:“晚輩確有一事,非大人不能成事。”
“關我何事?”顧長明不接茬,一臉冷漠。
“科舉一事,怎麼與大人無關?”
“會試還有兩年,王大人有些心急了吧?”顧長明冷下臉,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讓自己的學生們進朝,好拉幫結派?
“同科的陸大人都要去南江主事了,某還一事無成,時不我待啊!”王稷歎氣。
顧長明冷哼一聲:“王大人著急又有何用?”
王稷抬眸一笑:“大人以為,明年恩科一場如何?”
“你說什麼?”最厭惡有人為私利而妄圖左右國之大事的顧長明此刻臉上陰雲密布。
“王稷,你可真是讓本官失望透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