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戰我軍共繳獲了多少條清妖戰船?”
通信兵聞言,稍稍回想了一下,然後開口說道。
“回大都督的話,根據初步統計,我軍此戰共繳獲清妖紅單船五艘,快蟹船十二艘,除此之外,各類舢板小船共計七十餘艘。”
“可謂繳獲頗豐!”
李奕聞言,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笑容。
高興了一會兒,李奕恢複了冷靜,思索一陣之後又開口吩咐道。
“命人從我軍此戰的戰俘中,將那些清軍水師的水手水兵都給甄選出來,想辦法招降他們。”
“讓他們來為我光複軍操船!”
雖然現在光複軍水師繳獲了一批清軍的戰船,但李奕明白想要組建一支水師,光有船可不行,還需要有足夠的水手水兵來操船才可以。
否則的話,所謂的堅船利炮,那就是漂浮在水麵上的大棺材。
但是,想要足夠的水手水兵來操船,也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方海洋的加入,雖為光複軍的水師組建立下了汗馬功勞,甚至可以說他就是光複軍水師之父。
但他帶來的那些人多是水匪出身,水性確實都挺好,操作一下舢板船,快蟹船這樣的小船也都不成問題。
但要讓他們去操作紅單船這樣的大船,那問題可就大了。
中式的硬帆船的操作難度雖比西式軟帆要低很多,但那卻也不是看一看就能學會的。
想要熟練掌握操帆掌舵的技藝,最少也得幾個月的時間去反複練習和揣摩。
對此,李奕也沒什麼好辦法。
隻能是打一打那些清軍水師戰俘的主意,讓那些戰俘先頂上來湊合用著,然後他這邊再慢慢著手培養相應的人才。
至於說清軍戰俘會不會抵死不從?
嗬嗬,真當底下的大頭兵對我大清能有多少忠心了?
俗話說的好,當兵吃糧,隻要有糧吃,給誰當兵不是當?
再說了,光複軍這邊當兵還給分田呢。
這個時代的中國,就沒有人能夠拒絕土地的誘惑。
……
隨著日頭逐漸沉入地平線以下,天色越來越黑,李奕也就沒有繼續留在戰場上,而是帶隊返回了梧州城內。
他在自己的行轅內接見了方海洋。
“乾的不錯,直接掏了清妖水師的老窩,此戰之後,伱算是帶著水師弟兄洗刷了昨日的戰敗之恥了。”
方海洋聞言,並不托大,隻是謙卑的笑道。
“此戰我軍能勝,全賴大都督指揮若定,決勝千裡,末將不敢據功。”
李奕隻是笑笑說道。
“功就是功,過就是過,有過要罰,那有功自然也是要賞。”
“不必過分謙虛!”
李奕現在算是體會到馮雲山當初的快樂了!
麵對這麼一個有能力,且還能拍自己馬屁的下屬,又有誰會不喜歡呢?
和方海洋交談了片刻,李奕揮手屏退了他,然後命人將徐廣縉壓上來,李奕準備要親自會一會這位兩廣總督。
說起徐廣縉來,李奕對他的感官其實頗為複雜。
曆史上,徐廣縉這個人是有功績的。
不同於畏洋媚外的琦善、伊裡布、耆英等曆代前任。
在徐廣縉擔任兩廣總督的期間,妥善處理了黃竹岐事件,澳門事件等涉外事件。
且利用廣州民眾的力量,以斷絕貿易為籌碼進行博弈,堅決拒絕了英國人要求進入廣州城內的無理訴求,維護了國家利益和民族尊嚴。
從這方麵來說,徐廣縉絕對可以算是有功勞的。
最起碼,要比繼任的“六不總督”葉名琛強多了。
但是,同樣是徐廣縉,在麵對層出不窮的農民起義時,他卻是毫不猶豫的進行殘酷地鎮壓。
鹹豐元年,在徐廣縉轄區的羅鏡地方,爆發了淩十八,陳二,吳三等領導的太平軍起義,瓊州地方爆發了劉文楷,高廉,何若科等起義。
為此,徐廣縉親自進駐高州,進行殘酷地鎮壓,殺人無數。
鹹豐二年五月,徐廣縉奉命去廣西梧州進剿太平軍。
在梧江水戰中,清軍生俘太平軍1670餘人,由他下令殺掉1636人,此戰之後,他被鹹豐加賞為了太子太保。
用無數農民軍的鮮血,染紅了他的頂子。
但同樣是徐廣縉,他在榆林當知府時,為了救濟災民,把自己的“養廉”錢都捐出來。
他在廣東任職數年,薪俸很高,當他知道河南受災,便把積蓄的五萬兩銀子捐給河南災民。
等到他因為太平軍攻克武昌,而被清廷革職抄家的時候,抄家的官兵根本抄不到什麼金銀財寶。
晚年他回到家鄉養病,住的是茅屋草舍,生活還常靠朋友接濟才能過的下去。
所以,李奕對徐廣縉的評價很複雜。
說不上喜歡,但也不是很討厭。
在李奕看來,徐廣縉其實就是一個優秀的打工人。
朝廷讓做兩廣總督,他便妥善處理了兩廣夷務。
朝廷讓他平賊,他便用血腥手段鎮壓農民軍。
而給災民捐錢這件事,確實能夠算得上是他人性中的閃光點。
嗯,比曾剃頭強多了!
……
沒讓李奕等多長時間,兩名光複軍士兵便將被五花大綁的徐廣縉押至了李奕麵前。
李奕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眼前這位形容狼狽的老者,旋即開口嗬斥兩名士兵道。
“誰讓你們如何對待徐大人的?這成何體統,還不速速給徐大人鬆綁?”
對於勸降之事,李奕是認真的。
彆說他現在麵對的隻是剛剛奉命西進,還未來得及對農民軍展開血腥鎮壓,便已經淪為戰俘的徐廣縉了。
哪怕是曾剃頭,隻要他主動來降,李奕忍著惡心都會把人給收下來。
打天下嘛,道德潔癖要不得!
當然了,明麵上把人收下,不妨礙李奕將來暗地裡整死他。
作為一個手握大權的上位者,想要整死一個降官,還是很容易的。
兩名士兵聞言,也不以為意。
因為這樣的事情他們早就見多了,這段時間以來,光複軍每俘虜一個當官的,大都督就要拉著他們演一場名為“禮賢下士”的戲碼。
大家對此早就習慣了,隻是按照以往的樣子,一邊向李奕請罪,一邊準備為徐廣縉鬆綁。
但是,還不等這兩名光複軍士卒為他鬆綁,徐廣縉便自己開口說道。
“賊子,不必惺惺作態,本官看了惡心,今日本官落在你的手上,是本官自己時運不濟,怪不得他人。”
“爾要殺要剮,本官統統接著,但想要本官投賊?”
“本官隻能送爾四個字,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