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七點。
星期一第一節晚自習,班會時間。
歐陽昱還沒來,教室裡不時響起竊竊私語聲,嗡嗡嗡地傳到耳邊,蜜蜂似的。
江沅整個人都暈沉沉的,頭疼欲裂,聽見那一陣一陣的聲音就覺得煩,趴在桌上,低低地咳嗽了好一會,端起水杯,想要緩解一下喉嚨的腫痛感。
斜前方,木熹微看了她一眼,輕聲說:“要不你去醫務室看下?”
江沅喝了水,扣緊水杯,搖搖頭,“不用了。”
她從小就怕生病,一生病便會惹得龍錦雲緊張慌亂,江誌遠耽誤工作跑前跑後,老太太惡語相向,念叨她賠錢貨,小命硬的很,恨不得詛咒她去死。
感冒而已,吃點藥扛幾天,很快就過去了。
她不肯去看,木熹微也沒辦法,歎著氣回身,繼續看書。
邊上,陸川低著頭,百無聊賴,玩著手機遊戲。
下午搞完衛生,他回宿舍洗了一個澡,回來後換了身衣服,九月中旬這傍晚,還穿著寬大的白色短t,下麵配一條純棉的黑色束腳休閒褲,大喇喇地側身靠牆坐著,黑發潮濕,眉眼低垂,虛靠在後桌上,長腿懶懶地伸展開來,散漫不羈中,透露出幾分乾淨俊秀的少年英氣,越發惹人。
借著撿筆的動作看了眼,徐淩萱側身坐好,筆尖抵紙上,半晌,寫不出一個字。
滿腦子都是下午偶然撞見的那一幕。
課餘活動時間,教室裡打掃衛生,她拿了一本書,就在樓下花園邊讀。江鐘靈一眾人找到她,說是搞了個假條,一起出去,走遠點兒吃飯。
她上來放書拿錢,樓梯拐角處,遇見了匆匆往下走的江沅。
她臉蛋很紅,魂不守舍的,都沒發現她在上樓。
也就那麼一下,她心裡突然產生了很奇怪的直覺,到了班級外麵,果不其然地看見了陸川正好出教室。他指尖摸著下巴,在笑,講真的,同學兩年,她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到那種笑意,很曖昧,又很柔軟,讓人忍不住心跳加快。
他們倆,在教室乾什麼了?
親吻了嗎?
她不想接受,又忍不住去想象。
江沅那張臉,他有沒有上手去摸,那張嘴,他有沒有低頭去親,還有胸是胸、腰是腰、臀是臀的好身材,他有沒有抱在懷裡,按揉撥弄……
隻想想,快嫉妒瘋了。
她一直跟江鐘靈好,太了解陸川,知道他雖然愛玩,壓根沒動感情,一堆前女友,都是拿來充場麵的,哪怕跟人調情打啵,也一貫是漫不經心、不以為意的態度。
他是被寵著捧著的孩子,壓根還沒長大。
就連江鐘靈,都得不到幾個好臉色。
想到這兒,她下意識地看了江鐘靈一眼,發現後者在低頭翻美妝雜誌,一副閒來無聊的樣子。她也是大小姐脾氣,腦子裡連個彎都不轉,聽了她的話,沒將江沅往眼裡放,又拉不下臉找陸川,這幾天,反而安穩了。
捏緊了手裡的筆,徐淩萱一時心煩意亂起來。
“咳——”
講台上響起一道輕咳,打斷她思緒。
頭一抬,發現是歐陽昱來了。
他這人手腕了得。
不像其他班主任,要是帶七班,可能天天都苦大仇深。他不一樣,讓陸川當班長,褚向東當體委,江鐘靈當文藝委員,木熹微當勞動委員,這個班,但凡有點影響力的,全提拔成班團乾部,都不用他管事,這些人就無形中起了作用,給這個本該最難帶的班,營造出一片安穩平和的景象。
姍姍來遲,他站上講台,隨意地拿了根粉筆,轉身便在黑板上寫了一串行雲流水的英文:books/are/the/dder/of/human/progr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