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隻有六樓才有那飄得叫人心煩意亂的黑灰。
開晴下到三樓，推開通道門。
三樓和四到六樓都不一樣。
三樓的走廊有一排從通道門一直通向公寓另一邊儘頭的窗，這些都被白色窗紗蓋住。
開晴試著拉開窗紗，看著輕飄飄的窗紗卻完全拉不動。
開晴放棄拉窗紗，轉頭看另一側，總算繼602後看到閃著綠燈的門牌。
開晴按了按門鈴，站在302的門邊。
她的手不由覆在心口上，用手心的溫度給心臟力量。
“我、我、我來了！”
小女孩慌亂的聲音從門後傳過來。
門被打開，但沒有全部打開。
一條防禦的鐵鏈將門和房間內部的牆連接在一起。
紅色出現在視野中。
是一顆紅色氣球。
氣球穿著人類的衣服，上衣是印著米妮老鼠的寬大發舊T恤，T恤上有很多個發黃的圓形小膠印,還有兩顆頑強得就著那點膠水扒在衣服上的塑料小水鑽,下身是一條挽了好幾下的長褲，她個子不高，五官很正常，還有正常人的四肢，雖然腦袋是氣球，脖子是捆綁氣球的粗線，可起碼不像複眼怪物一樣看著就讓人害怕。
氣球女孩上下掃視著開晴，她眼裡透露出激動。
“哇！透明人姐姐！你來啦！”
氣球女孩一下卸下心防，她將鐵鏈卡扣拔下，興奮地說：“我都好久沒有見到你了！”
“你等等，我給你拿東西！”
說完，氣球女孩轉身就往房間裡跑，還不忘說一句，“姐姐你進來坐吧，家裡沒有人不要怕！”
徒留開晴滿是疑惑地站在門外。
透明人？
說的是她嗎？
開晴抬起雙手，實實在在的皮肉映在她的視線內。
不對啊，她不是透明的啊？
難道在她眼中她是正常的，可在怪物眼中她是透明的？
又或者說，其實她不是自認為的人類，反而也是怪物？
失憶的怪物？
開晴自我懷疑地胡思亂想。
氣球女孩很快跑了出來，拖著一塊對氣球女孩來說過大的白布，白布的一角垂落在地，可憐兮兮地被迫擦拭著地麵。
氣球女孩雙手捧住白布，朝開晴高高舉起手，“透明人姐姐！給你！”
開晴不明所以地接過，“這是？”
紅彤彤的氣球因著興奮開心變得更紅了，像徹底熟透的蘋果，氣球女孩說：“我剛剛買的！披上布就方便看到你啦！”
“而且和鞋子是一樣的顏色！”氣球女孩指著開晴的小白鞋說。
開晴疑惑道：“如果我是透明人，你應該看不到我的鞋子，白布披在身上也應該直接變透明才對。”
氣球女孩也歪歪頭，“能看到啊？”
她伸手點了點白布，“在這裡。”
開晴眨巴眼說：“真的看不到我嗎？”
氣球女孩點頭回答：“看不到。”
那複眼怪物豈不是也沒看見她？
開晴手指摩挲掌中的布塊，這塊布格外柔軟，像雲朵一樣，也不知道氣球女孩在哪裡買的。
“那我就先蓋上。”
這樣方便收租。
假如真有什麼突發情況，把白布掀了，再把鞋脫掉，她的安全就大有保障了。
“不過我應該不是你認識的透明人。”開晴說。
氣球女孩愣了愣，愉悅上揚的嘴角逐漸撫平，她捏著寬大的T恤，垂著眼睫，聲音是難以掩藏的失落，“這樣啊。”
開晴極好的聽力讓她在聽到氣球女孩小聲說的下一句話時忍不住給自己扇一巴掌。
“透明人好久沒來了，我又沒有朋友了……”氣球女孩用幾乎氣聲的音量說。
開晴瞪大雙眼，驚恐地看著氣球女孩的氣球頭顱裡出現一層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