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奔走四逃,哭喊聲不斷。
鮮血在地麵蜿蜒流淌,炙熱的空氣就連呼吸都是一種痛苦。
遊冽醒來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人間慘狀。
她艱難動了動,身體傳來劇痛。
這才想起,自己被那個突然出現的紅衣男子偷襲,打斷了全身骨頭。
後來宿女子親自動了手。
她感覺自己像是被什麼緊緊捆住,身體遭受擠壓,發出痛苦的,劈裡啪啦的聲音。
後知後覺,原來是她的身體在逐漸碎掉。
遊冽無力反抗,以為自己會死在哪兒。
可關鍵時刻,陷入混沌的徐招竟然清醒過來,打斷了宿女子的動作,拚了命的將她送走。
身旁的屬於徐招的佩劍失去了光芒,暗淡地倒在地上。
遊冽盯著劍身,腦海裡閃過離開縫隙時的最後一眼。
宿女子將什麼東西放進了徐招的體內。
好像....是一枚珠子。
“咳咳......”
遭受擠壓的胸腔留下了後遺症,遊冽痛苦地吐出一灘血,裡麵混雜著些許的碎肉。
紫色的經絡緩慢的在斷開的骨縫間交纏,將斷掉的骨頭接起來,若不仔細觀看,她和其他地上的死屍沒什麼區彆。
愈合的時間是漫長的,遊冽望著天空遊曳的魔龍黑影,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這種時候,再談後悔又有何用。
還不如趕緊想辦法彌補。
“師叔....那是師叔嗎?”
密集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真的是!是師叔!大家快過來!!”有人大喊呼喚同伴。
“找到師叔了!!”
遊冽感覺自己被人圍住,好像有人在哭,緊接著,她的身體被不斷輸入靈力,愈合的速度加快,緩慢的心跳有了力氣。
她睜開眼,就見自己身邊圍了一圈十幾歲的少男少女。
個個含著兩泡眼淚,看她睜眼就哇哇大哭。
“師叔醒了!!師叔醒了!!”
“嗚嗚嗚嗚嗚嗚,師叔沒事....太好了!”
“啊啊啊啊啊啊師叔,我差點嚇死了....”
遊冽內心酸脹,她深吸一口氣,輕聲道:“彆哭了,好吵。”
此話一出,大家都閉上了嘴,但是淚還在嘩嘩流。
她不禁笑出了聲,但喉嚨灼傷,咳了幾聲。
“水水水!”
有人急忙施法取水,喝了點水,灼燒感減緩後,遊冽這才問道:“你們怎麼來這裡了?才入門幾年就敢過來,閣主她們沒有阻止?”
一人老實道:“我們是偷偷跑出來的。”
說完被同伴用力肘擊。
“哎喲!你打我乾嘛!”
他委屈的正想向遊冽告狀,就見虛弱的師叔眼底帶著寒氣,一看就會大禍臨頭。
“師師師叔!我們是做好準備來的!真的!”
他說著給遊冽指了周圍一圈人,“大家都活的好好的,一個都沒死!”
有人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遊冽暗自歎息。
多說無用,若閣主真的想阻止,這幾個連門都出不了。
此時骨縫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按照正常流程還需要臥床個把月,但是遊冽沒時間休息,也不敢休息。
她強撐著站起來,拒絕了弟子們的攙扶。
頑強抵抗魔龍的修士此時所剩無幾,整個蒼雲界不是沒有其他強大的修士,但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的作用——為宗門坐鎮。
魔龍出現在北若,離魔壺這麼近的地方,是傻子也該猜到後麵大概會發生什麼。
若是傾巢出動,難保不會有後方偷襲。
有能力的宗門都會派出修士支援,至於支援的效果有多大,心裡並沒有底。
而且人有私欲。
某些人不動手,其實在等一個人出現。
那個父母都為了世間犧牲,在魔壺出生的徐不言。
人性如此,憑借魔龍的破壞力,用不了半天就能席卷蒼雲界其他地方。
這些人卻依舊在等。
空中,弑殺的血瞳不斷尋找著下一個獵物。
黑線在龐大的身軀上遊走,成了它最好的搭檔。
空氣裡的血腥味熏得人想吐,伴隨著烈焰的灼燒氣味,無數人來時英姿勃發,逃時狼狽不堪。
遼闊的北若,此刻猩紅遍野,飛雪隻剩零星幾顆。
遊冽眺望著昏黑的天空,用手蓋住了那隻白色重瞳。
她還有最後一樣東西。
就在這時,魔龍忽然停下。
它噴出熱氣,緊緊盯著前方忽然出現的水形波紋。
一道白影從裡麵走出。
冰雪氣息與周圍的熾熱顯得格格不入。
他似乎來的很急,長發未束,流水般披散在身後。
寬大的袖袍隨風滾動,徐不言靜靜地看著魔龍,瞳孔倒映著對方殘忍瘋狂的模樣。
他拔出長劍,閃爍的劍光在身側環繞。
朝鳴因感應到魔氣不斷發出嗡鳴。
這樣對峙的場景如此熟悉。
徐不言目光沉靜,魔龍的鼻息將衣袍吹動,像翻滾的白雪。
可他不再是當初被仇恨蒙蔽雙眼,而無法認清眼前人的徐疏。
“招招,不要怕,我會幫你。”
徐不言的聲音輕柔,很快便被風吹散。
她是徐招,是照星閣天字命師曲風靈親自求來的青龍。
是蒼雲界唯一的神靈。
她不應被惡意所控,違逆本心成為肆意殘殺的魔物。
徐不言高舉劍身,萬千紫雷響應召喚,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
肆虐的狂風將徐不言緊緊裹挾其中。
他一動不動,透過風暴直視前方的血瞳。
紫色的雷光在劍尖交織纏繞,一個巨大的旋渦逐漸凝聚成形。
世間萬物的聲音都淹沒在這片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
魔龍感受到這股威脅,不安地低吼著。
它再度噴出黑火,比之前更甚,觸及之地蔓延速度成千上百疊增。
黑線瘋狂地鼓動著,試圖攻擊那抹被暴風保護的白影。
然而尚未逼近,便在雷電的威壓下消散於無形。
魔龍戾氣十足,不顧傷害用力衝進紫雷包圍圈。
強力的碰撞導致徐不言的劍偏移一瞬,即便是很短時間,對魔龍來說也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