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本,你看過《聖山行》了嗎?”
“看,看過了。”羅本訕笑著回答,腳緊張地在地上蹭了蹭。
“是嗎?”問話的少年眼珠狡黠地轉了轉,故意提高音量,“你說最後那個藥劑廠管理竟然活下來了,太可氣了!”
“沒,沒有啊,”羅本吞了口口水,“那個管理最後不是變喪屍了嗎?”
“切,原來真看過啊,沒意思。”那個少年一下子沒了興趣,坐回到畫板前。
“呼——”
羅本鬆了口氣,他沒看過《聖山行》,魔影票太貴他買不起,廣場的露天放映身子瘦弱擠不到前排,離開畫室的時間也太晚,隻能站到樹後位置,看個視角不全的結尾。
“咳咳,”畫室的所有者走進來,剛才吵吵鬨鬨的少年們立刻安靜下來,這裡可沒有禁止體罰的說法,犯錯真打,“今天你們要臨摹這張畫。”
一張畫著森林的裝飾畫被掛在前方。
學徒們每天的工作就是這樣,不停臨摹裝飾畫,然後被收走統一售賣,價格比打印出的畫要高上不少,這些畫也不會屬上臨摹者的名字。
如此乾一段時間活,老師就會教點真東西,然後就又是漫長的臨摹打工,這樣一直循環。
老師在這裡盯了一會兒,便離開去忙自己的事情。
批量生產一樣的畫是件很無聊的事情,不像是搞藝術,就是個體力活,藝術永遠是少數人的特權。
當然,不是非要有才華,有背景也行,美術行業發展這麼多年,早就形成了一套成熟的炒作體係。
前段時間有位畫壇新銳舉辦了畫展,各界名流悉數到場。
這個展不要門票,所以羅本也去看了,畫的都是些,怎麼說呢,委婉一點地講,畫得都是屎,字麵意思。
而且本身畫工也不怎麼樣,就像是為了特立獨行而特立獨行。
反正羅本是看不明白哪裡好,但又不好意思說,因為那些評論家們都誇展裡的畫,富有童真,充滿批判,渾然天成。
除了芙琳女士。
她當場就開罵那些畫垃圾都不如,但竟然沒人敢把她怎麼樣,策展的畫商還要好聲好氣地求她出去。
真神奇,那些畫商平日裡拿鼻孔看人,也沒聽說芙琳女士是什麼貴族,怎麼都怕她怕得不得了。
哦,對了,那名新銳畫家的爹是薩頓王國美術公會副會長。
羅本手上的畫筆一刻不停,他是畫室裡臨摹最快的一個,不是他天賦最好,而是他最窮,臨摹計件算錢。
“聽說你買到兩張芙琳女士畫展的票?”另一位女學徒湊過來。
“對,對啊。”羅本不知道她為什麼這樣問。
芙琳女士要辦一場“引領美術新時代”的畫展,參與的畫家大多是不願意陪美術公會玩的人,雖然公會不做宣傳,但芙琳女士的名字在那就是知名度,票並不好買。
“既然你買了兩張,那請我一起去怎麼樣啊?我還挺想看的。”
為什麼?
羅本很疑惑,不是疑惑他有什麼理由帶個根本不熟,勉強算是同學的人去看展,而是疑惑她怎麼能提出這樣的要求,怎麼開得了這個口。
但羅本還是保持了基本的禮貌,“不好意思,我已經約了人了。”
“嗬嗬,我也沒那麼想去看,就是跟你開個玩笑,伱不會真信了吧?”女生沒來由地生起氣,嘲諷著羅本。
“可……”
羅本雖然手上畫畫快,但嘴向來很笨,跟人吵架總是嘴跟不上趟,想不出詞,隻能在晚上複盤時一邊生悶氣,一邊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麼不怎樣怎樣說。
“你不就是畫個漫畫嗎,還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有哪家報社收了你的稿子嗎?”女同學還在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