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淡淡地“嗯”了一聲,也不叫乳母回來,對展婉說:“去拿吧。”
“好。”展婉吩咐自己的丫鬟去東院取了來。
杜夫人邊給小兒子上藥邊心疼地問:“這是去哪了,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杜禹的眼淚隻浸濕了眼睫,委屈地訴苦說:“娘,我打碎了一隻陶罐,是那罐子的碎片把我劃傷的。”
“!”
杜文煥騰地站起來,原本事不關己的冷漠眼神瞬間變得凶狠,衝過去抓住杜禹的手,厲聲問:“你打碎的是哪裡的陶罐?”
杜禹本想抽回手,可杜文煥的手勁極大,疼得他真的落下淚來。
為了擺脫杜文煥,他囁嚅著說:“是書房的書架上。”
“!”杜文煥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嚇得後者本要辯解的動作瑟縮了回去。
也不管身邊的人,杜文煥將杜禹的手用力一甩,趕忙趕回西院。
西院一向是空寂而清幽的,也沒什麼名貴的花草蟲鳥,可是就是那幾叢翠竹,也被杜禹用小刀在夠得到的低處劃了幾道刻痕。
來不及看這些,杜文煥快步穿過長廊,急切地推開書房的門。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果然如預料,裡麵一片狼藉,書架被推倒,上麵的書橫七豎八地鋪在地上。
而那個被他藏於書架一角的陶罐此刻都變成了碎片,散落在桌角。
他無言取下外衫,蹲在地上,將碎片一塊塊撿起來。
這是與希夷連接的容器之一,必須先保存下來。
碎片十分鋒利,即使他已經小心,也被劃破了手指。
在杜文煥的鮮血接觸到碎片時,一股力量從胸前佩戴的銀鎖裡傾瀉而出,從指尖到腳底,四肢百骸都像是被螞蟻啃咬。
“這是強行結束契約的懲罰。”幽幽的女聲從一個空的角落傳出。
杜文煥回頭一看,是希夷。
“我來吧。”希夷從黑暗的角落走出,似乎並不受這陶罐打碎的影響。
她走過來,晃了晃手指,陶罐的碎片從地麵飛起,儘數落在那件外衫上。
杜文煥見她做完這一切,又將碎片包好。
“陶罐被摔碎,你有事嗎?”他擔憂地問。
希夷搖了搖頭,伸出手將他扶起。
她的手冰冰涼涼的,小臉也是如白瓷一般蒼白,但她是鬼,從臉色上壓根看不出什麼。
隻有眉宇之間的猶疑悲傷之色,顯示出不尋常。
杜文煥察覺到了,於是他問:“怎麼了?你不大對勁。”
希夷捧起外衫包著的那堆碎片,說:“你知道這個陶罐為什麼會碎嗎?”
杜文煥想起那個被杜夫人寵壞了的小弟,皺了皺眉,咬牙切齒地說:“被杜夫人的那個混小子打碎的。”
希夷抿了抿嘴,搖頭:“這陶罐上有你我的血契,不會輕易被打碎。既然它已經碎掉,說明我們二人的契約已經完成。我也沒有待下去的理由了。”
“什麼?!”杜文煥壓根沒有想過這件事,這幾日事件解決,他也沒有想到會是契約的結束。
不曾想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怎麼會呢……”杜文煥仔細思索當日與希夷定下的契約內容,“難道你的福氣已經積累足夠,要去轉世投胎了麼?”
希夷故作輕鬆地笑笑:“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