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宇媽媽想溜走,陸父一眼看過來,她就被釘在座位上,一動也不敢動了。
陸父端起酒杯,不鹹不淡地開口,竟然還是祝福的話:“小陸訂婚,我們家竟然沒一個人有時間去,實在太不像話了。今天借著這個機會,我給你賠罪。”
陸父把一滿杯高度白酒一飲而儘。
“賠罪”這個詞,從長輩口裡說出來,就跟耳光刮臉子一樣疼。
陸宇雙手握拳,坐在那裡,隻能靜靜受著,然後也一飲而儘了。
大哥恰坐在陸宇身邊,見他杯子空了,就給他斟滿。
“誒,我也沒去,咱倆來一個,原諒舅舅,有事兒彆往心裡擱。”
人丁興旺的優勢在於,欺負弱小的時候特彆爽。
光是以賠罪為名,恭喜他訂婚喝的酒,一圈下來,也有十杯了。
孟獲咬著椰汁吸管,人都看傻了。
十杯高度白酒啊,雖然杯子不大,可鐵打的胃也受不了吧。
酒過三巡,竟然還沒完。
大嫂看了大哥一眼,後者利落地把她麵前的杯子斟滿。
“寧可胃上爛個洞,不叫感情裂條縫。你訂婚的時候,我也沒能去現場。我先自罰三杯。”
大嫂喝一杯,大哥又扭頭給陸宇倒一杯。
“喝了這杯酒,就算你原諒我了。”
陸宇悶悶地抬手,一飲而儘。
倆人都喝完一輪後,大嫂繼續倒,甚至紅白混著喝。
大嫂居然是全家最能喝的一個,且大嫂的嘴巴特彆能說,連勸酒詞都不帶重的。
“風在吹,雨在
下,咱倆今兒還得碰一下。我眼睛都不帶眨一下,乾啦!”
“一杯情,兩杯義,三杯喝出好兄弟。”
“一兩二兩漱漱口,三兩四兩不算酒。”
……
大概又喝了幾杯,陸宇明顯喝上臉了,話都開始說不大清。
“我……”
大嫂在酒桌上未逢敵手,應對這種情況簡直信手拈來。
“你這可不行啊。女人一端杯,男人不能推。男人不喝酒,枉在世上走。最後再喝一個。”
陸宇頓了頓,把手上這杯酒又一飲而儘了。
陸宇媽媽就算再慫,終歸心疼兒子,她小聲道:“他真的醉了,不能喝了。”
陸母慢條斯理地替大兒媳婦盛醒酒湯,淡笑著安撫她:“問題不大,客人喝酒就得醉,要不主人多羞愧。”
雖然有人幫忙出頭很爽,可孟獲還是有點怕,萬一鬨進醫院就不好了!
他咬著吸管,擔心地看了一眼陸星淮。
陸星淮就坐在陸宇旁邊,陸宇喝得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可陸星淮還是又溫和又矜貴的樣子,對比簡直不要太虐!
“不關你的事。”陸星淮看了他一眼,發現孟獲喜歡吃魚皮,就把多寶魚的魚皮剝下來,蘸了醬汁夾到他盤子裡,溫聲說,“好好吃飯。”
山下就有醫院。
真喝出事,他親自開車送他。
所幸,大嫂千杯不醉,還特彆能估人的酒量。
等陸宇真的不行了,大嫂也不灌他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特彆低調地開始喝婆婆親手給她盛的醒酒湯。
“謝謝媽!”
大嫂眉眼彎起來,笑得特彆溫柔,語氣特彆禮貌,簡直和剛才“一杯情,兩杯義,三杯喝出好兄弟”的那位判若兩人。
孟獲咬了一下筷子。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沒點演技在身上,還真做不了陸家的兒媳婦!
陸宇喝倒了,陸宇媽媽羞愧尷尬得低著頭,隻剩下慘白著一張臉的孟之。
陸母用公筷親手挑了一塊刺很多的魚,優雅地放進孟之麵前的碗裡,溫溫柔柔地說:“吃吧,你又不是你婆婆,她沒筷子,你有啊。”
“對啊。要是出去時比進門時瘦一兩,沒得讓人說我們陸家慢待你。”社會學家的姐姐推了下閃著寒光的眼鏡。
還有一些孟獲沒來得及記住名字的親戚,都熱心地給他夾菜。
“小孟啊,這個好吃。”
“想吃什麼就多吃點啊。”
“看給孩子餓的,像從來沒吃飽似的。”
……
孟獲看著自己眼前堆積如山的盤子,輕輕吸了一口氣。
如果說,他在孟家該擔心的是有可能會被餓死,那在陸家,他擔心的就是可能會被撐死。
真是…幸福的煩惱。
孟獲埋頭苦吃。
陸星淮眼皮微掀,看了下飯桌上的局麵,差不多可以收尾了。
他又給孟獲夾了一筷子青菜,溫和地說:
“彆光吃肉,菜也得吃,否則又要營養不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