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袖子很快又被季凡靈麵無表情地扯了下去。
老唐忍不住在心裡歎了口氣。
她家的情況他是知道的,母親早早病逝,父親沉迷賭牌,常年聯係不上,連家長會都沒人開。
“我知道你困難,就一年了,你再堅持一下啊,你看看上次月考……”
季凡靈不情不願地站著,心想我不是困難,我這是純粹的困。
一直念到上課打鈴,老唐才勉強放過了她。
季凡靈出了辦公室,一拐彎就看見立在走廊上的少年。
趕著上課的學生像湍急的水,在樓梯道混雜著互相推搡,又分流進入各個教室,隻有他靜立在圍欄邊,背脊筆挺,校服乾淨,如鶴般清俊醒目。
少年抬眸瞥了她一眼,眼眸漆黑沉靜。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等她。
季凡靈疑惑挑眉:“你怎麼還在?”
“正準備走。”傅應呈說。
季凡靈也沒多問,跟著傅應呈一前一後往高三七班的方向走。
快到門口的時候,走廊上幾乎已經空了。
傅應呈腳步慢下來,側目看她,開口道:“你今天晚上有……”
他話沒說完。
遠遠地,有人在喊季凡靈的名字。
季凡靈趴在圍欄上往下看,樓下一個穿著大紅夾克的英俊男生一手抱著籃球,一手衝她招了招,示意她下去。
季凡靈轉頭就往樓梯道走。
“你去哪?”傅應呈在她身後問。
“程嘉禮喊我下去。”
“他喊你下去你就下去?”
“他是我……”季凡靈摸了摸鼻子,“我男朋友。”
傅應呈頓了頓,嗓音微沉:“上課了你聽不見鈴?”
少年站在班門口,線條優越的眼睛黑漆漆地盯著她,語氣莫名有點冷。
季凡靈停下腳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生哪門子的氣。
可能這就是學神吧。
道德覺悟極高。
同學逃課,他痛心疾首。
“英語課,聽也聽不懂,”季凡靈隨口道,“彆跟老唐說,謝謝你白蓮花。”
她說完,自己噗嗤一聲笑了,露出一顆尖尖的小虎牙,笑容在陰沉的天空下明亮得晃眼。
女孩衝傅應呈擺了擺手,往樓下跑去。
……
其實程嘉禮找她也沒什麼事,體育課他們班男生打籃球,想讓女朋友旁觀,可惜季凡靈昨晚被麻將聲吵得幾乎沒怎麼睡,全程在看台上犯困,錯過了他據說帶球連過對方三人的名場麵。
季凡靈回教室的時候,上午的課都快結束了。
同桌周穗拉了拉她的袖子:“上節課間傅神來找你了。”
“他找我做什麼?”
“他問你晚上有沒有時間,如果有的話七點見一麵,在哪兒見你知道的。”周穗壓低了聲音。
“我特麼怎麼知道……”季凡靈想起點什麼,慢吞吞道,“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前排陳俊忍不住回頭,“你怎麼認識傅神的啊?”
“都我們班的,你不認識?”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居然‘認識’他啊?”陳俊著重咬了“認識”兩個字。
傅應呈在北宛高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他從入校起就是年級第一,穩定甩第二名二三十分,北宛高中慣例在大考後的升旗儀式上,請年級第一在主席台上講話,結果每次都是他,固定程度堪比春晚上的難忘今宵。
如果不是因為教育部一紙文件,取消了重點班,季凡靈絕無可能跟他分在一個班。
他倆在年級大榜上,一個領頭,一個墊底。
陳俊問這話的意思,固然真誠,但也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