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羽毛落在耳膜上,酥酥麻麻地刮了下。
“看不出,你是這麼打算的。”
季凡靈抬頭,看到男人向後靠在椅背上,唇角壓得很平,語氣冷淡又傲慢,一雙黑眸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還挺,誌向遠大。”
*
晚飯後,傅應呈把新買的餐具挨個清洗了一遍,家裡定期會有清潔阿姨上門打掃,但他不能忍受把臟東西留過夜。
洗完,他繼續處理白天沒做完的工作。
傅應呈對楊銘哲說自己工作繁忙絕非虛詞。
九州的產品在國外受到了廣泛認可,一場MEDICA國際醫療設備展讓九州的預約訂單排到了兩年後。
但另一方麵,他們的生產工廠都在國內,大型設備不方便整件運輸,需要將零部件單獨包裝海運後再就地裝配,有意向和九州醫療合作供應鏈上遊廠商發來的邀請信像雪片一樣擠滿了他的郵箱。
傅應呈正在把想要了解的合作商整理出來,發給國際業務總監進行進一步調查篩選,微信裡跳出蘇淩青的消息:
【季凡靈的身份證和戶口本辦妥了。】
【我下午剛落地,就趕著去取,你就說感動不感動吧。】
c:【謝了。】
蘇淩青:【既然在線,為什麼不給我的朋友圈點讚?】
c:【你幾歲?】
看在蘇淩青確實幫他了的份上,傅應呈還是放下工作,點進朋友圈,給蘇淩青在國王大道和萊茵河畔摟著德國美女的遊客照點讚。
平時傅應呈沒有瀏覽朋友圈的習慣,點讚完準備退出,無意中瞥見上麵一條老同學的朋友圈。
那條朋友圈轉發的是婚禮紀念冊的鏈接,點進去是精心製作的動圖集錦,在鮮花簇擁中如畫卷一樣展開。
但凡在朋友圈轉發這條婚禮紀念,都能參加抽獎,還真是高調的示愛。
——程嘉禮和方靜雲的婚禮。
傅應呈臉色一沉,眼前不受控製地閃過昨天女孩反常的一幕幕。
突然說要出去吃飯,回來時心不在焉,情緒低落,深夜泛紅的眼眶。
他早上臨時推遲了和合作商的見麵,帶她去見江柏星,期盼她能看到自己所作所為的意義。
原本他根本不打算見江柏星,也不打算帶季凡靈去見他,因為受不了他一年年長到女孩的歲數,在人眼前生龍活虎的樣子。
他越是健康地活著,就越是讓人想到,有人替他去死了。
資助他,也無非是覺得,她拿命換的人,不能過得不好。
僅此而已。
……
結果,她一整晚的情緒,不為自己,全是為了彆人?
傅應呈把轉發婚禮紀念冊的同學隨手刪除,眼裡又添了幾分陰沉。
程嘉禮他到底有什麼好的?
*
季凡靈吃完飯在沙發上玩了會手機,腦子裡忍不住閃現剛剛對話。
——你放心,我很快就能把你,給包養了。
——還挺誌向遠大。
確實遠大。
吃著他的住著他的用著他的,直接就幻想一步登天翻身農奴當地主。
季凡靈心不在焉地看著手機,臉實在燒得慌,搓了搓臉,自暴自棄地起身,準備去洗個澡。
她在去衛生間的路上,卻被傅應呈叫住。
季凡靈轉身,發現傅應呈破天荒不在工作,而是站在書房門口。
身高腿長的男人雙手抱胸,倚著門框,上身穿了件質感柔軟的黑色毛衣,卻襯得棱角愈發清冷硬朗,手臂肌肉線條好看地繃緊。
男人生了雙天生涼薄的眼,眼尾狹長,居高臨下看人時,有種冷淡又鋒利的感覺。
不知道為什麼。
還有點……微妙的危險。
季凡靈像是炸毛的小動物,對外界攻擊本能地警惕,硬邦邦道:“怎麼了?”
傅應呈開口問:“兔子呢?”
季凡靈遲疑道:“我拿去臥室了啊。”
“你的臥室?”
“那不然呢?”
“我是讓你拿著沒錯。”
傅應呈盯著她,嗓音微沉:“但好像……沒說要送你吧?”
季凡靈:“……”
從天而降好大一口自作多情的鍋。
女孩垮著小臉,乾巴巴道:“你當時那個意思,那個表情,分明就是……”
“你說我什麼表情?”傅應呈平靜看著她。
季凡靈深吸了口氣,難以置信一字一頓道:“所以你給自己,買了隻,毛絨兔子?”
“怎麼,不可以?”
可以,很可以。
你花錢給自己買東西,我還能說不可以?
季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