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凡靈不疑有他,立刻答應:“好。”
*
晚上,傅應呈和平時一個時間到家。
他一進家,季凡靈就從沙發上坐起來,收了手機,起身去洗手,她剛洗完手,準備去廚房盛飯,就聽到了敲門聲。
傅應呈從裡屋裡走去開門。
除了送外賣的,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來傅應呈家,季凡靈忍不住探頭看去。
開了門,傅應呈疑惑道:“你來怎麼不說一聲?”
門外的男人高挑修長,一身很有藝術感的豆綠色拚花外套,嗓音風流含笑:“不是說東西很重要,想儘快給你送來嘛。”
“你不是今天忘帶了?”
“回去拿了呀,順帶把年度銷售報表給你帶來了。”
“不是讓你明天給我?”
“來都來了,門口說話怪冷的,讓我進去先。”來人毫不掩飾自己另有所圖,側著身從門框邊硬擠進來。
季凡靈見傅應呈冷著臉,有點拿不準,自己該上去打招呼,還是該回臥室躲著。
誰知來人一見她,一雙瀲灩的桃花眼就彎了起來,笑吟吟喊:“喲,季凡靈。”
季凡靈:“……你誰?”
“蘇淩青,傅應呈朋友。”
蘇淩青剛回國,就從同事那裡聽了二手八卦,自從傅應呈德國回來後,天天晚上六點準時離開辦公室,雷打不動。
這放在彆人身上很正常,但放在常年加班到夜裡十一點,節假日都不休息的人間卷王傅應呈身上,就顯得異常恐怖。
公司表麵風平浪靜,私下流言四起,有猜傅總家裡人生病了的,有猜傅總自己身患絕症快死了的,不過就算猜到這種程度,也沒人猜他戀愛了。
畢竟,傅應呈十年如一日的單身,想高攀他的人不少,攀上的是一個也沒有。
說他禁欲其實並不準確,畢竟人得先有欲才能禁欲,與其說他克製,倒不如說他壓根就沒興起過波瀾。
仿佛他的心是石頭做的。
但,蘇淩青套了司機陳師傅的話。
據說傅應呈回國那天,一反常態地往家裡載了個濕漉漉的陌生女孩,而且,讓她過夜了。
這比鐵樹開花還稀奇,這他媽是死樹開花。
蘇淩青確信,此人必是身份證上的季凡靈。
果不其然。
……
蘇淩青幾步邁到女孩麵前,把證件遞過去:“傅應呈托我給你辦了身份證和戶口,你看看成不成。”
季凡靈愣了下,接過證件:“謝謝。”
“謝什麼,不麻煩。”
蘇淩青不動聲色地打量她,心裡有些失望,桃花眼依然笑眯眯的:“前陣子就想見你,可惜我在德國出差,今天可算是見到了。”
他伸手想和她握手,季凡靈猶豫了下抬手。
蘇淩青剛碰到女孩冰涼的指尖,身後就傳來冷厲的一聲:
“你洗手了麼就碰她?”
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話,冷冰冰的,帶著點壓抑的戾氣。
就仿佛她是什麼,精貴的,碰不得的東西。
兩人同時愣住,轉頭看向玄關處立著的傅應呈。
季凡靈:“……沒事。”
蘇淩青收回手,笑著打了個哈哈:“忘了他這人有潔癖,我去洗我去洗。”說完意味深長地瞥了眼傅應呈,轉身往洗手間去了。
季凡靈低頭打量手裡的身份證。
她是1996年2月11日生的,這張身份證的出生日期往後推了十年,變成了2006年2月11日。
季凡靈稀奇道:“你怎麼知道我生日?”
傅應呈抬手按了按太陽穴:“查了你之前的身份證。”
“照片呢?”
她舊的身份證快過期了,照片還是她初一拍的,而新身份證上的照片,她自己甚至都沒見過。
傅應呈:“高三拍的。”
季凡靈想起來了。
對她來說就是兩周前的事情,晚自習時,老唐突然通知全班去一樓階梯教室,說是拍高考準考證上的照片。
還沒等到發照片……她就死了。
季凡靈忍不住從口袋裡摸出自己辦的假證,仰頭在光下對比,嘖了聲:“你朋友辦得證還挺真。”
“就是真的。”
“我知道,彆人問起,我就說是真的。”
“……”
男人走過來,輕而易舉地奪了她手裡的假證:“什麼時候辦的?”食指屈起,不輕不重地彈了下,側目看她:
“……違法的事情也能乾。膽子不小。”
季凡靈反應過來:“……辦的是真的?那能印出真錢麼?”
“還挺會想。”傅應呈走進廚房,用剪刀把她辦的假證剪碎了,丟進垃圾桶。
季凡靈心虛地挪開目光,把A大學生證往口袋深處塞了塞。
……還好剛才沒掏出來,要不然也得被他剪了。
蘇淩青洗了手就不肯走了,趁著傅應呈去書房放文件的功夫,熱情地請自己留下來吃飯,溜進廚房:“你坐著,我自己盛飯。”
說是自己盛,結果翻了高處兩個櫃子都沒找到碗。
季凡靈畢竟不是主人,不好意思乾坐著,起身走了過去,拉開下麵的抽屜,拿了三個碗出來:“在這。”
“哦,改地方了?之前在上麵的。”蘇淩青意味深長地瞄了眼她的頭頂。
季凡靈:“……”
女孩對彆人不懷好意的目光格外敏感,板著小臉:“我一六五。”
蘇淩青微笑著沒有戳穿她,低頭看了眼,把手裡的碗還給她一個:“這不是傅應呈吃飯的碗。”
季凡靈:“?”
“他這人難伺候,隻用同一個碗吃飯,”蘇淩青彎腰在碗櫥裡翻找。
“那碗他搬家時我送的,這麼多年就這麼一個禮物入了他的眼,我費了老鼻子勁弄來的,梨花白宋代劃花八棱碗,可漂亮了。”
季凡靈:“……”
有棱角的白碗,碎在地上的聲音也很清脆,伴隨著傅應呈那句——“醜得我心慌,吃飯都倒胃口”,格外讓人記憶深刻。
季凡靈沉默地按住他的肩膀:“彆找了。”
蘇淩青:“為什麼?”
季凡靈:“那碗,被我摔了。”
蘇淩青:“……”
蘇淩青僵硬了一會,勉強笑道:“沒事兒,摔就摔了,那他現在用什麼碗,這個嗎?”
他打量手裡碗的花紋,眯起眼品鑒:“怪精致的,是不是瑞典Rostrand的彩陶……”
“不是。”
季凡靈慢吞吞道,“超市買的,66塊8,第二套半價。”